招待所房间中。
独眼老头看着面前这位曾经一起推心置腹,如今刀剑相向的昔日老友,自嘲的笑了笑,暗骂了自己一声蠢驴,便嗤笑着问道:“你倒是坐得住,这么晚才过来。”
母雨安依旧隐藏在黑暗里,似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一般,闻言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头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小镜子被抓了,公安局里有高人,他服毒的时候,被制止了,现在嘴还算严,什么都没说,不过正熬着呢,以他的操行,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招!”
“废物!”
尽管早有预料,母雨安还是忍不住怒骂了一声,这下他也没法在淡定了,赶忙又问道:“花琉璃呢,她有没有问题?”
老头下意识的搓搓手,想起了大妹子柔软的手掌,嘴角一扯,露出一抹荡笑,乐呵呵的忽悠道:“她倒是挺好,晚上调查结果就出来了,楚恒已经相信他了,吃香的,喝辣的,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这就好。”母雨安松了口气。
他的整个计划,最核心的就是那个绰号花琉璃的老太太,只要她没出事,其他都是小问题。
母雨安又沉吟了一瞬,便从怀中拿出一只小盒子:“这个给你,明天找机会给小镜子用上。”
老头好奇接过来,打开盒子借着月光看了眼,里头是一根泛着蓝光的绣花针,一看就是催了毒的。
他默默的合上盒子,拿在手上颠了颠,缓缓开口:“我要见见我孙子,不然别想我出手!”
“你抽什么疯?”
母雨安再次皱起眉:“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不然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我没想耍花招,就是想死之前见一见我孙子罢了。”老头将盒子放到桌上,抱着膀子,好整以暇的道:“反正我就是这个意思,答不答应随你。”
“谁说你要死了?”母雨安疑惑的看过来。
“你说呢?”
老头冷笑着摸出烟盒,慢悠悠的取出一根塞进嘴里,又拿出火柴点着,暗淡的火光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忽明忽暗的:“小镜子招了我必死无疑,而你们事成了之后,我这个知情者也肯定会被灭口,既然左右都是死,我在死之前看看我孙子不行么?”
母雨安沉默了。
这老头说的,是实话,他也确确实实的打算在事成之后,亲手结果掉这位老友的。
只是这事突然摆在了明面上,让他心里面稍稍有点尴尬。
不过老江湖到底是老江湖,仅仅沉默了一瞬,他便一脸温和的笑了起来,安慰道:“老黄,你我是多年好友,早年间你还救过我一名,放心吧,我不会那么无情无义的,等事成之后,咱哥俩共享富贵!”
“呵,你也知道咱俩是多年老友了?你觉得我会信这些鬼话吗?这么多年,死在你手上的老友,还少吗?”老头一脸厌恶,也懒得在废话,直接就问:“好了,你也别在跟我费唇舌了,行不行给句痛快话!”
母雨安闻言,凝视了老头几秒,最终选了的妥协,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天亮之前,我会让人通知你。”
言罢,他便转身来到窗外,飞身一跃轻飘飘落地,扭头离开了招待所。
“啧,这老头,一看就是老毛贼了!”
远处的几个监视人员一阵叹服,又嘀嘀咕咕扯了几句,待母雨安走远,就赶紧动身跟了上去。
与来时一样。
母雨安的行进轨迹依旧飘忽不定,时而进胡同,时而折返往回走,有几次都差点发现后面的那几个跟踪的。
好在领头的哥们经验丰富,数次化险为夷。
就这样,他们一路东游西逛的再次回到了棚户区。
看着母雨安钻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房子。
领头跟踪的哥们忍不住暗赞了一下,老小子玩的真够花的,竟然玩了好几次灯下黑,这要是没有抓到他的尾巴,谁能猜到他还敢回棚户区?
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也不怕阴沟翻船。
就在那哥们吐槽之际,一名公安局的同事悄然摸到近前。
把他给下了一跳,还以为被发现了呢,待看清来人后,顿时松了口气,旋即好奇问道:“诶,你怎么在这呢?”
“你们走了没多久,那帮家伙也走了,还分成了两拨,一拨来了这里,一波去了下面的王庄。”同事随口给他解释了一下,就领着他去了薛荣成藏身的地方,汇报情况。
与此同时。
那间原本安安静静的小屋子里,当母雨安将刚刚跟独眼老头的谈话告诉屋内的七人后,再次发生了争吵。
“绝对不能去!我看这老小子是想救他孙子!”
“怕个球,老子亲自带人去,他要是敢耍花招,大不了同归于尽!”
“对,反正咱这一条烂命也没多大活头了,跟他赌一把!”
……
几个人争执了许
久,最后还是母雨安力排众议,决定由他跟那对老少组合一起带人过去。
于是就在他回到小屋的十多分钟后,他便再次出发,不过人数却从一人变成了四人,他跟那个哑巴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外面。
薛荣成看着从屋里出来的这两队奇怪组合,心中满是狐疑:“他们这是要干嘛?继续换地方?”
“队长,怎么办?”他旁边刚回来没歇几口气的小伙忙问道。
薛荣成想了想,沉声说道:“我亲自去!”
说着,他就赶紧起身召集上人手,追着已经快要离开他们视线的母雨安等人而去。
二十多分钟后。
出来时还是四个人的母雨安孤零零的出现在公安局招待所楼下。
他仰头望着那扇紧闭的窗户,心中略略有些迟疑。
此时此刻,这扇窗户俨然已经成了一只潘多拉魔盒,里面藏了太多的可能。
可能是死亡,可能是富贵,也可能是其他的麻烦。
犹豫了片刻后,母雨安轻轻吐了口气,抬手丢出一颗石子,打在了窗子上。
“咚!”
寂静的暗夜里,这声音变得异常响亮。
“吱呀!”
下一瞬,等候多时的独眼老头急忙忙推开窗子,探头望向楼下的老友。
“跟我来。”母雨安招招手,就转头往回返。
老头连忙翻出窗户,小心翼翼的从楼上爬下来,飞快跟上。
这一切,都被隐藏在隔壁房间的楚恒看的清清楚楚。
“跟上吗?楚爷。”
同在屋内邹国见人已经走远,楚恒却站在窗前迟迟不动,焦急的催促着。
“不急!”楚恒却稳如老狗,冲急的跟火烧屁股的猴子似的他摆摆手后,眼睛继续盯着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