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李弘壁自从上次去了十里秦淮,被狗皇帝暴打一顿后,也不敢再堂而皇之地去了。
毕竟他现在与梅家小姐婚期已定,这门婚事就算已经成了,就差最后一步迎亲了。
李弘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平白恶了宁国长公主,更影响到梅府的名声。
至于那位梅府偶遇的俏丽佳人,只能当是一时过客罢了,这世间爱而不得之人并不在少数,多他李弘壁一个不多,少他李弘壁一人也不少。
只是某人时常看着那个耳环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此生还是否能够相见。
万般思绪涌入心田,最终都化作了动力。
嗯,鞭策弟子学习的动力!
这段时间,三小只的进步极大,甚至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么读书习字作文章,要么就挨鞭子抽,孰轻孰重三小只自然还是分得清的。
尤其是狗贼李弘壁这半个月来发了狠,玩命地操练三小只,每天都是大半夜才回家,能不进步才算是怪事了。
其实过程也就那么回事儿,跟后世高考没啥太大区别,甚至李弘壁还觉得这乡试比后世高考简单多了。
第一步先将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刻进骨子里的那种。
第二步则是不断背诵胡广先进的文章,以及那些江西举人进士的科考文章。
这些文章其实都大同小异,因为江西士族发展至今,早就形成了所谓的学阀,文风基本上都带有相似特点,而这恰恰就是三小只此次中举的机会!
毕竟江西乃是科考大省,主考官胡广又是个土生土长的江西人,哪怕科考为求公平公正采取了糊名制度,但是想要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又岂会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如胡广这些主考官仅需要一眼,就可以辨认出这答卷上面的江西文风,少不得会另眼相看!
当然,这倒不是徇私舞弊,而是在规则之内的提携罢了。
比如两篇文章水平都差不多,但一篇明显带有浓重的江西文风,那主考官胡广会选择何人,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第三步嘛,那就是开始作文章了。
八股文这东西,李弘壁不懂,但是他知道怎么考试啊!
换句话说,这八股文其实就是科举大考的一种套路,一种刚刚露出雏形的既定格式,三小只只需要将自己辛苦背诵的文章经义,按照这八股文每一步流程格式直接放在里面,那基本上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四书五经是考试范围,而胡广等人的文章则是题库,李弘壁还给三小只提供了八股文这个科考套路,只要他们按班就部地进行苦练疯狂刷题,考中举人还是很有希望的。
现如今三小只就处于疯狂刷题的阶段,李弘壁从四书五经里面挑选出一句圣贤之言作为题目,然后三小只按照八股文的格式开始作文章。
当然,李弘壁是看不懂这些文章好坏的,但是架不住他会摇人啊!
国子监祭酒胡俨可是当世大儒,出了名的大学者,李弘壁当然不会弃之不用。
所以三小只每次写出文章之后,李弘壁就拉着胡俨立刻批改,哪一个地方写得好可以继续发扬,哪一个地方写得不错就要圈出来打上批改意见,打回去让三小只重新写,直到写出一篇没什么错误的文章为止。
如此一来,伴随着一次次的解析,一次次的作文章,三小只的水平可谓是突飞猛进,甚至就连胡俨都有些吃惊。
此刻他正看着三小只最新作出的文章,满脸都是惊骇之色。
“这……这题目是你出的?”
“王速出令反?这可是截搭题啊!”
胡俨眉头紧锁,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弘壁。
“弘壁啊,你怎么出这么难的题目?”
所谓“截搭题”,就是在四书五经中不同的文句中截取些文字句子搭起来组成的题目,这样的题目就与正常题目大不相同,题目本身就是胡乱拼凑的,难度自然极大。
一般来说,遇到截搭题,考生首先要辨明截搭题的来源,即从书中的那些句子中截取出来的,然后要根据被截取的句子的本来意思,审题做答,答题时要把被截取的句子的本来意思结合成一个整体来回答。
是以这截搭题难度极高,也鲜少出现在科考试题里面,除了某些性情乖张的主考官外,一般都不会这么出题的。
毕竟要是考得太难,致使考生做出的文章都很差劲,那主考官反倒是会因此担责下狱!
科考乃是国家抡才大典,又岂可儿戏?
李弘壁抿了一口茶水,懒洋洋地开口道:“这不是锻炼一下他们的能力嘛!”
“虽然此次应天府乡试题目应该不会这么变态,但是多让他们练练提前有一个心理准备,那总归是好的。”
“要是难题都能够做的话,那简单一些的试题,他们自然也能够做了,此次乡试自然也就稳了!”
胡俨闻言有些哭笑
不得,只能为三小只哀叹了一声。
遇上这样一个恩师先生,真不知道是他们的幸运,还是他们的不幸!
胡俨沉下心神,认真批阅了三小只的文章,随即忍不住赞叹出声。
“不得了!”
“真是不得了!”
“这三篇文章堪称精美,甚至都足以到了进士水准!”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胡俨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弘壁,满脸都是茫然之色。
他确实很不理解,或者说难以接受。
两个月前,朱勇、丘松和顾兴祖这三小只,还是连四书五经都不熟的纨绔子弟。
可是仅仅两个月之后,他们就在李弘壁的教导之下,作出这等水平的文章!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胡俨绝对难以置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啊!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其实也很简单啊,就是解析八股文罢了。”
“把那些优秀的举人进士文章按照八股文的格式一一拆解,就可以分析出一套优秀的应用公式,然后不管遇到什么题目,只要把这应用公式往里面一套,剩下的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
“这样一来,作文章就变成了填空题,只要按照八股文的应用公式,再结合自己对题目的理解,直接破题承题把内容填进去就行了,一篇文章就这样作好了!”
胡俨听得目瞪口呆,随即又有些生气。
“你这样不是误人子弟吗?”
“作文章是神圣的文章,怎么可以如此偷奸取巧?”
李弘壁闻言笑了笑。
“祭酒大人说这话不觉得昧良心吗?”
“作文章就是作文章,什么时候变成了神圣的事情?”
“这国子监成千上万的学子,不远万里地来这国子监进学修德,难道真是为了苦读圣贤书,真是为了追寻圣人的大道至理?”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人家作文章,都是为了科考,为了求取功名,为了入仕做官的!”
“一个个目的本来就不单纯,还装什么大头蒜呢?”
胡俨闻言一怔,被怼得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样……真的好吗?”
“祭酒大人为何不去问问那些学子?您觉得我将办法公之于众,他们会不会瞬间蜂拥而至?”
李弘壁轻笑一声,然后将批阅完毕的答卷收好,随即径直转身离去。
“祭酒大人啊,您想要振兴国子监,办法我可是教给您的,至于您愿不愿意用,那就不是弘壁该关心的事情了。”
话音一落,李弘壁抬脚就走,留下胡俨一人怔怔出神。
当了婊子,还想要立牌坊!
这些文人士子啊,就是这般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