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浮生脸色一变,双手在膝盖上紧握成拳:“沈归荑,你一定要这么想我吗?”
我又笑了:“二公子,话都是你亲口说出来的,你要我怎么想?”
他或许是忘了,娼妓之女恶心至极,只想靠身子爬上枝头,这些话都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嫁给他后,我又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走到哪儿,人自然就丢到哪儿。
我也想不通,我那亲爹为何非要我来,我这么个卖出去的女儿,不是应该越少见越好么?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阿姐主动提及,要我过去的。
如我所言,我就是个笑话,所以,我一下车,便引得各家小姐夫人议论纷纷。
萧浮生许是顾及面子,伸手扶了我下车,我领了他的情,并未拒绝。
还未进门,礼部尚书家那小女儿便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了我几眼,又问萧浮生:“这便是新婚当日被你弃至路边的妻子?”
萧浮生脸色不大好看,我便点点头:“嗯,是我。”
“脸色苍白了些,但挺美的啊,”她评析了我两句,又问萧浮生,“你为何……”
“抱歉,”萧浮生却打断了她,遂又对我道,“你先进去,我有些事要处理。”
他说罢便转身离去了,将我一个人留在原地,同成婚那天一般,又一次将我丢下。
我也不知他是去做什么,他也从未同我说过他的事。
在外人眼中,萧浮生是战场上的天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但同时,又是个只会为世子挣军功,永远得不到爵位的二公子。
我都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自然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了,他走后,我便独自进了门。
王爷王妃,世子和世子妃都来了,见我走近,一个个都敛了笑。
我一一行了礼后,便听王妃冷声问:“浮生呢?”
“他说有事,离开片刻。”我如实回答。
王妃却瞥我一眼,道:“真是没用!”
我叹口气,是,我没用,新婚留不住他是我没用,如今别人的婚宴上留不住他,亦是我没用。
我不再争论,又行了礼,得他们允准后,在一旁坐了。
婚宴结束后,我本要回去,长姐的贴身丫鬟却来寻我,说长姐要见我。
我有些不解,我与长姐之间虽无深仇大恨,到底嫡庶有别。自我入侍郎府,嫡母就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儿时,长姐或许因年少善良,还偷偷照拂过我几回。
后来大了,嫡母又教了她许多,她便与我逐渐疏远,也曾跟着嫡母来寻过我几次不痛快。
她不愿嫁的王府二公子,便直接扔给了我,如今嫁了个如意郎君,是要来跟我炫耀一番么?
不论为何,总归她叫了,我也只好去一趟。
可我没想到,还没到她的婚房,我就被推进了一个房间,里面站着好些个官家小姐。
我刚被推进去,便被她们团团围住。
“这便是诗云那庶妹啊?”她们围着我,打量、谈论,仿佛我是只任人围观的猴子。
诗云便是我长姐的名字,原来她叫我过来,只是给这些官家小姐看笑话的。
长姐倒是把父亲和嫡母的规训记得明白,时刻都要记得,结交各官家少爷小姐,对将来有好处。
我听不进,是因为我本就结交不上她们,但长姐不同,她是嫡女,身份尊贵,拿我这么个笑话妹妹去惹这些小姐们开心,自是不亏。
“哎,你与我们说说,你如何想着去边关寻她的?”
“是啊,女子怎么这般不自重?夫君不在家,好好等着便是……”
她们议论完了,又来叽叽喳喳地问我,我就这么静静站着,一言不发。
说什么?说我本想要个孩子才远赴边关,结果孩子没要着,还被抓了回来侮辱折磨?
说我新婚之日被弃路边,是我没本事留住他么?
她们的声音越来越杂乱,我只觉得脑子发晕,还有些反胃。
正当我实在忍不住,想要借口离开的时候,一个人突然破门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带走了。
我被他带着上了房顶时,才惊觉这是个黑衣蒙面的男人。
那群官家小姐怕惹出事端,愣是连人都没有叫,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带走了。
黑衣人功夫极好,带着我一路狂奔,我不由地想起,此前在萧浮生军中,也被劫持过两次。
难道又是别国细作,冲着萧浮生来的?
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那黑衣人便七拐八拐地进了个小院儿,打开一间房,将我扔进去,他也快速地查探了四周,走了进来。
那屋里还有两人,一男一女,均蒙着面。
黑衣人进来时,那女子已对着我打量了一番,疑问道:“这就是萧浮生的妻子?”
“我已查探许久”黑衣人道,“绝对没错。”
还真是冲着他来的,我叹口气,我沈归荑还真是欠了他萧浮生的。
那女子又恶狠狠道:“他自归京,一个月拔除我们百分之七十的据点,这次,定要让
他好看。”
我一惊,萧浮生干了什么来着?
我一直以为,萧浮生自归京,将战功拱手让给那位世子后,便一直浑浑噩噩,醉酒度日。
他竟是在查探细作么?
我又想起,方才下马车,他突然称事离去,我本以为他是不愿陪着我丢这个人。可照现在这情况看,他恐怕真的收到了这群细作的消息。
就算此事我误会了萧浮生,我对他仍没有什么好感,而他,也不见得会救我。
我正这么想着,就听另一个男子道:“大哥,有用吗?你忘了上次将军以俘虏威胁,他竟一箭射死那俘虏,又一刀杀死了将……”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黑衣人眼神制止了。
他话虽没说完,我也大抵听明白了,萧浮生此人,根本不会被威胁,上次在军营,我也见识到了。
那日我被劫持,萧浮生虽说着让细作放了我,但没有一点妥协的意思。
若非细作被他气势反将住了,就算真要了我的命,萧浮生当也不会服软,最多像对那个俘虏一般,一刀杀了我,给我最后的体面。
黑衣人制止了那男子,又道:“我看着他,你们想办法给萧浮生送个信。”
那一男一女点点头,先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