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我定睛一看，是我那位怀了身孕的长姐。她肚子虽还没见长，这脾气倒是越发大了。

我又向上扯了扯自己的蒙面，尽量躲在人群之后。

“谁给你的胆子，敢议论侍郎府的事？”我长姐说着，又狠狠踹了那人一脚。

已经有人认出了她，慌忙喊道：“这不是侍郎府的大小姐吗？”

“如今是尚书府夫人了。”又有一人接道。

我长姐一记眼刀扫过去，那人立刻低了头，不敢说话了。

我长姐瞪他一眼，又走到那说书先生面前：“侍郎府的事，也是你一个平民百姓，可以评头论足的吗？”

那说书先生忙低头赔笑：“是是是，在下这就收摊儿了，还请夫人高抬贵手。”

那句“夫人”显然又刺激到了我长姐，我长姐脸色一变，立刻招了身后的人，将那算命先生拖到一旁，拳打脚踢起来。

说书先生的惨叫回荡在茶馆里，却无人敢管无人敢言，我这长姐既是侍郎府的人，又是尚书府的人，谁敢管？

我们这位圣上治理下，这朝堂绝算不上公正清明，便是去告，那也是没任何用处的。

我长姐显然是要杀鸡儆猴，将那说书先生打得有出气没进气后，才又扫了众人一圈儿道：“以后再让我听到谁议论侍郎府，下场跟他一样！”

说罢，便带了人扬长而去。

待她走了，那些人才长松一口气，赶紧去看那说书先生。

现场正好有郎中，一看，那说书先生伤得虽重，看着吓人，倒是没丢性命。

我想想也是，如今我二哥正在风口浪尖，若我长姐在天子脚下闹出了人命，那到底是不好收场的。

我轻轻拉了一下玲珑：“我们走吧。”

说书先生虽没讲清楚，但稍一打听，便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那位公主到了殿上，竟当场翻脸，说是我二哥给她下了药，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二哥当场被拿下，关进了大牢，具体要如何处理，圣上和使团还要再商量。

据说就连我爹，也没想到事情这般发展了，差点儿直接在殿上晕了过去。

这事儿处处透着怪异，我不得不怀疑萧浮生了。

可这种事，萧浮生真的能把控得了吗？

我匆匆回了王府，走上这么一遭儿，身子已觉得累极。

萧浮生这时候竟然回来了，如今还没到晚饭的时间，往日，他都是要半夜才回来的。

见我回来，他负手立在门前，上下打量了我片刻：“夫人这是身子好了，都能去茶馆听书了。”

我脸色一变：“萧浮生，你跟踪我？”

“听闻茶馆闹了事，派人去看了看而已，”萧浮生的声音有些冷，“你还真以为你这副装扮，就骗得过你长姐了？她不过是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再丢侍郎府的脸而已。”

我心里明白，萧浮生说得不错，长姐要认出我，的确轻而易举。

但我分明已经累得很了，实在不想听他来教训我。

“至少我蒙了面，旁人认不出来，长姐也就有不与我冲突的理由。”我瞪他一眼，略过他进了屋。

萧浮生跟了进来：“早说过这些事你不用管，你何必多此一举？倘若你长姐不管不顾呢？你又要如何应对？”

“用不着你管，”我坐在椅子上，微微喘着气，“我知道，我谋算比不上你萧将军，但你总说我需慢慢学会，又什么都不让我管，甚至探听一下也不行。萧浮生，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萧浮生见我如此，又给我倒了茶：“我只是不希望横生枝节。”

“我出去一趟，就横生枝节，扰了你萧将军的计划了？”我心里有气，没去接他那杯茶，“萧浮生，我是个人，不是你的一颗棋子，可你听之任之地随你摆到任何地方。”

“我从未说过你是棋子，”见我不接，他也恼了，“罢了！你不懂谋算，怪不得你，那就罚玲珑！”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唤了玲珑来，让玲珑去外面跪一个时辰。

我更气了：“萧浮生，你又发什么疯？这与她有何关系？”

“她是凝月养大的，”萧浮生冷声道，“就算不懂计谋，也该分得清是非。你长姐尚知道侍郎府如今在风口，事情不可闹得太过。她就不知如今这情况，你该避着这些事么？”

“是我让她带我出去的，”我前去扶玲珑，“玲珑你起来。”

玲珑却纹丝不动，对我摇摇头道：“夫人，我该罚的。”

“你……”我不解地看着她。

“将军的罚，玲珑认的。”玲珑对我笑笑，“夫人别担心，一个时辰，我不会有事的。”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自嘲地笑笑，说了个“好”字，便进屋去了。

我突然发现，我自己想得太过天真，我总想着，玲珑跟了我一阵子了，到底也该听我的话了。

可实际上，她听我的话，都是在萧浮生默许之下的，若萧浮生下令，她便会毫不犹豫地去听他的命令，届时我说什么，哪怕是为了她好，亦是无用了。

萧浮生军纪严明，对士兵如此，对手下的细作亦是如此。

在他手下做事，疏忽了什么，那也是错的。

我越想越觉得心凉，进屋之时，看都没看他一眼。

萧浮生又怒气冲冲地跟了进来，将门狠狠地摔上。

我正走着，他却突然将我打横抱起，压在了榻上。

“你放开我。”我冷冷地看着他。

“又对我失望了？”萧浮生居高临下地盯着我，“觉得我不通情达理，觉得我冷漠无情？还是觉得我太小题大做，全然不顾你的感受？”

“你都知道，又何必再问？”我感觉心口有一些痛，忍着深吸了一口气，“萧浮生，我到底不是个细作，没办法那么冷静地配合你。你既对我要求这么高，不如休了我，给我改名换姓，干脆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细作……”

话没说完，他就堵住了我的嘴。

“你又来了，”萧浮生惩罚般地在我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我早说过，沈归荑，我不可能休了你，你也休想逃离我身边。”

萧浮生就是这样，你顺从他的时候，他还能跟你好好说句话，偶尔还能温柔一两次。

你若想反抗，他便开始发疯，根本不听你说任何话，也不管你心意如何，就那么霸道地把你绑在他身边。

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萧浮生到底喜不喜欢我。

无论喜不喜欢，他一旦开始发疯，便停不下来，如同野兽一般，誓要将我拆骨入腹，啃个干净。

我身子本就没大好，心口还在隐隐作痛，我忍不住哭出声，喃喃道：“好痛……”

萧浮生在我心口轻轻落下一吻，喃喃道：“不痛了，归荑，不会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