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没事吧?”我赶紧跑过去看,碗的碎片炸裂,散落了一地,汤也是,还撒了许多在床上。
子衿不明所以地看着小七,神情中还有些担忧:“小七,你怎么了?”
“没……没事,”小七摇摇头,“我一时手滑了……”
他说着,仓皇地看了我一眼,我却看出,他眼神里仍然带着些不明的意味,就如出征之前他看我的眼神一样。
难道这孩子知道什么了?我不禁有些担忧,若是他知道了舅舅的事情,又憋在心里不肯说,这样下去怕是会出事。
我便是因为舅舅的事情,恨了萧浮生半年有余,也折磨了自己半年。
这孩子若真知道了些什么,还是要跟他说清楚,免得他一时想不通,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来。
我思索间,小七已经收拾好了碎片:“子衿哥对不起,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说完后,他也不等我们回应,低着头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子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仍是觉得有些奇怪:“他是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我将打湿的被子给他换了,笑道:“可能你说我们两个相像,让他想到自己的亲人了吧。你也知道,他是将军捡回来的小乞丐,可能父母都不在身边。”
子衿思索着点了点头:“那是我失言了。”
“不知者不怪,”我给他掖好了被子,又叮嘱他道,“子衿,你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不必硬撑着,想哭、想闹都没有关系的。”
子衿皱眉看了看我,突然哽咽道:“夫人,你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我娘亲啊……”
我一愣,伸手在他额头轻弹了一下:“你这小子,我才成婚不久,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你竟把我当娘了。”
子衿一边笑一边哽咽着:“儿时我受了伤挨了欺负,把娘担心,便强忍着不告诉她,娘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这么一说,我便又心疼了,伸手摸摸他的头道:“罢了,那你便将我当成娘亲,想哭便哭吧。”
我想着,依我和萧浮生在王府里的情况,我们大致是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给子衿这么乖巧的小子当当娘亲,也算不错。
子衿眼眶子已然有些发红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却终究还是没哭出来。
我问他:“怎么不哭?”
子衿抿着唇摇了摇头:“将军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哑然失笑,没想到萧浮生对他影响还挺大的。
我问他:“你跟着萧浮生多久了?”
“三年了,”子衿想了想道,“将军教过我很多道理,对我也很好,所以他的话我是一定要听的。”
我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嗯,子衿是个大好男儿,那就不哭了。”
子衿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我与他说话间,小七又盛了汤回来了,我便让了地儿道:“小七,你好好照顾他,伙房那边还有些活儿,我先过去了。”
小七这次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埋着头应了一声,我见状,更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那三座城池虽已是不堪一击,但到底是三场战役,三座城之间离得也不算近,萧浮生这一去,便整整一晚都没有回来。
伤兵们需要照顾,我便也跟着军医熬了一夜。
次日辰时,前线来报,萧浮生已成功收复了三座城池,命驻守在远城的将士即刻前去。
军中上下顿时一片欢欣,迅速地整了队,除了一部分太过伤重的将士和几个军医,其余人便打算立刻出发了。
我原本想让子衿在远城休养,但想着他昨日说,很遗憾没能参加收复三座城池的战役,若此次再不去,他怕是更遗憾了。
我便去城中找了辆马车,虽是简陋,却总比骑马舒服些。
萧浮生一举歼灭敌军,又连夜收复三座城池的事,很快便在远城传开了。
我们来时,远城的百姓还很是冷漠,家家户户闭了门窗,根本不愿见到我们。
如今,家家户户都开着门,不少小商贩都出来摆了摊子,还有些好心人拿了鸡蛋蔬菜,去看望那些伤兵。
看着如今这幅景色,我心中也不禁感慨。
若是娘亲年少时,也有这么一场胜仗给他们带去希望,他们是不是还能等到朝廷赈灾,好好活下去……
百姓的安稳,是要靠一个国家的强盛,才能撑起来的。
听闻我们要去边关小城,远城的百姓们都出来相送了,子衿看着这场面,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不少。
有位大娘过来,揣了几个果子和鸡蛋给子衿,心疼道:“这么小的孩子都上战场了,真是让人心疼。多吃一些,好好补补。”
“谢谢大娘!”子衿笑得更是灿烂,待那大娘走了,又回过头来跟我说,“夫人,我此刻真觉得自己像个英雄了。”
“你本就是英雄。”我笑着摸摸他的头。
小七在外面赶着马车,我在马车里陪了子衿一会儿,便出去陪他坐着了。
小七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道:“外面冷。”
“没事,”我
笑笑,“我穿得多。”
我们彼此无言地走了一会儿,小七时不时转头看我一眼,却始终什么都没说。
“小七啊。”我叫了他一声。
“啊?”他有些惶然地回过头看我一眼,“怎么了,夫人?”
“我是想告诉你,”我看着他,“有些事情,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个样子。如果你对一些事情感到疑惑,就一定要去求证,在得到求证之前,一定不能做出可能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小七又思索着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我……我知道,谢谢夫人。”
若他真是知道了舅舅的一些事情,我这般提点,他也该是听懂了。
我想着,这一路上他想清楚了,到了萧浮生那,或许就愿意来问明白,届时若与他相认,我也算替舅舅照顾了他。
舅舅所做一切虽然都不是为了我,但到底没有对不起过我。
可是我没想到,我这趟竟还会出问题,连顺利见着萧浮生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