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人道：“王妃，先把经手过世子酒杯的人都控制起来吧。”

“对，对对……”王妃赶紧唤了心腹来，让他领大理寺的官员去抓人了。

得知酒菜无毒，在座那些大人便也纷纷告辞了，王妃自知得罪的是谁，也不好留着他们接受调查。

何况，此次赴宴的都是名门高官，个个都叫得上名号，他们不会跑，大理寺若要查他们，也绝非这么简单粗暴地扣着就行了。

不多时，大理寺的官员便押了几个王府的下人来，有厨子、也有丫鬟家丁。

这几人齐齐地跪成一排，不住地打着颤。

“说！”王妃指着他们大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给世子下了毒？”

“没有啊王妃……”

“我们没有……”

“王妃冤枉啊……”

所有人都喊起了冤，毕竟，这种事就算是做了，谁又会轻易承认呢？

“好，”王妃显然是气急败坏了，一个个指着他们道，“你们都不承认，那就全部杀了！”

她全然没有了平时端庄的模样，活像个红了眼的女疯子。

几人立刻慌了，赶紧磕着头求饶起来。

一个厨子看了看跪着的几人，突然指着一个丫鬟道：“是她，是翠宁！她以前是采薇夫人院子里的。”

“对对对！”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她之前还跟着采薇夫人一起欺负我们。”

翠宁突然被指认，震惊片刻后，赶紧哭着摆起了双手：“不是……不是我，王妃，我真的没有害世子，您相信我！”

王妃哪里听得进去，抽出旁边大理寺官员的剑，一剑便划破了翠宁的脖子。

翠宁瞪大眼睛看着她，想说话却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不断抽着气，不甘地倒了下去。

“王妃，”严大人忙来劝解，“事情还没有定论，您还需冷静啊！”

杀了个人后，王妃当真冷静了一些，虽还是双眼发红的模样，但还是将手中的剑递给了严大人。

严大人接过，递给那个被拔了剑的下官，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那官员忙双手接过，惶恐地退到了一边。

王妃杀死自家府里的一个丫鬟，自然不会被当做人命案处理，要真追究起来，可能还要怪那个大理寺官员没守好自己的剑。

丫鬟嘛，在王府里连个人都算不上，傍上个好的主子，或许还能跟着过两天好日子。但若被杀被埋了，根本不会有人追究。

“查！”王妃一拍桌子道，“必须把这个人给我查出来，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是！”严大人忙拱手应了，“王妃放心，大理寺定会找出凶徒。”

得了王妃允准，大理寺便将一干嫌疑人等押了回去，剩了几个人继续在此查验。

我未得王妃允准，便没敢离开，一直恭敬地站在一旁。

她等院子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方才看到我还在一旁站着。

王妃神色复杂地看了我几眼，突然走过来问我：“浮生给你写过几次家书？”

“回王妃，”我忙行礼道，“只写过那一次，想来军务繁忙，无暇顾及。”

王妃又问：“他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我道，“只是一些家常话，归荑去边关寻他那一月，也见识了边关战局变幻莫测，这实在很难说得准。王妃是让浮生回来吗？要不让王爷找圣上请道旨？”

“再说吧。”王妃道。

我总觉得，她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几番纠结下，还是没跟我说。

我来不及多想，王爷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不多时，便领着一位太医匆匆下了马车。

王妃赶紧去迎，我也紧随其后，又听王爷道：“圣上来了，快随我去迎。”

王妃一听，忙整理了一下仪容，毕恭毕敬地跟着王爷出去接驾了。

我这还是头一次见驾，更是头都不敢抬，只低着头紧步跟着，他们跪，我便也跟着跪。

圣上下了车驾，走到王爷面前道：“王弟，衍儿都这样了，还整这些虚礼作甚？福公公，快扶一把。”

我第一次听见皇上的声音，他虽说着担忧关心的话，却仍带着股不怒自威的严厉。

第一次见王爷时，我亦有这种感觉，只不过王爷本就对着我说话，又没什么好态度，我才会这样觉得。

可圣上并未与我对话，态度也极好，我仍有这种感觉，这大致就是天子之威吧。

一行人进了王府，我也跟在了最后面，王妃没有遣我回院里，告诉我世子妃那边若有需要，让我帮忙。

我恭敬地应了，跟着去了世子的院里。太医已经进去诊治了，世子妃在里面陪着，皇上、王爷一众都在外面等着。

“皇兄，”等了一会儿，王爷又行礼道，“太医还不知要诊治多久，皇兄还是移步正堂，边歇息边等吧。”

“也好，”圣上道，“朕在此，你们也不自在，本就担忧孩子，还要顾着朕。”

圣上应了，王爷便忙引着人去了正堂。

王妃同我一起跪

拜相送，待圣上走远了，方才起来。

太医一直在诊治，我暂且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王妃没让我走，我也不敢擅自离去，只能在一旁站着等。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太医才终于出来了，后面跟着世子妃，正抹着眼泪。

“怎么样了？”王妃忙上前去问，又安慰地拍了拍世子妃的胳膊。

太医行了礼道：“回王妃，世子所中之毒罕见，五脏六腑皆有损伤，下官已施针护住了世子心脉，现下正要去调配解药。”

王妃松了一口气，却又紧张起来：“解药能配出来吗？”

太医又行了个大礼：“王妃放心，下官……定当尽力。”

定当尽力的意思就是，如果尽力了还没配出来，那便只有听天由命了。

王妃步子踉跄了一下，世子妃忙将她扶住，带着哭腔道：“母亲……”

王妃难得没那么威严，用几乎祈求的语气道：“还请陆太医竭尽全力，一定要救我儿。”

太医行了礼去了，我那世子妃大嫂才又抹了把眼泪：“母亲，若世子挺不过来……”

“不会的，”王妃安慰地抓着她的手轻拍，“衍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世子妃点点头，一抬头，才看到我还在原地站着，收了哭腔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道：“王妃让我在此等着，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没有，”世子妃道，“你回去吧。”

我又看了一眼王妃，得了她允准后，我便回去了。

待回去后我才知道，明明无事，王妃为何要空留着我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