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他凭什么不满意,不满意的该是我好吗。烦死了,你出去吧,让我休息一会。”
司琴完全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不开心,讪讪的退了出去。
自从小姐开始对付顾婆子,她就越来越陌生了,似乎变了,可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了。
许宜行心内说不出的烦躁,自己就这么嫁过去,嫁给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这真的好吗。。。
不过这婚事并不差,甚至是很好。借助七皇子的力量,她能更快的让孙府倒台,让伤害自己的人遭到报应,不过是桩婚事,能换来这么多好处,也算值了。
路安远府里很清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甚至曾经有人私下揣测过,七皇子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不过很明显,他没有。他不过是有心上人而已,好巧不巧,就是自己的亲亲妹妹。
其实如果自己没出事,大约也挺愿意看见宜言有个好归宿的。虽不是同母,到底都姓许,谁还能盼着自家人不好。
七皇子再差,也是个皇子,何况他还不差。哎呀真纠结呀!
多思必然困倦,困倦就一定睡着。
只是今日这午睡却不怎么安稳。
许宜行一直在半梦半醒间,身上寒冷,好像有风不断地吹过。将自己身体里的一些东西剥离,带走,至于被带走的是什么东西,她说不上来,反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抱紧自己,想要拦住那些将要离开自己的东西,可是身体从上到下每个角落都在流失,抓不住,也挽不回。
终于等她能再次感受到身体的控制权时,她似乎听见自己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谢谁?
“宜言!!!”
许宜行猛然从床上翻起,她知道刚刚走的是什么了,宜言,是宜言呐!
“小姐怎么了?”司琴慌张进来,只看见二小姐头发散乱,大颗的汗珠泪珠挂在脸上。
“诶!原来是窗子松了啊。”司琴走向窗,将它合上,难怪有风,这可不是吹坏小姐了?
“司琴,司琴。。。你刚刚在门外,有没有看见什么?”
“没有啊。。。额,看见雪了!小姐,下雪了!”
“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就刚刚,没多久。。。怎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走吧。”
许宜行抱紧自己的脑袋,这回是因为头痛。脑子里闪出一些零碎的回忆,记忆像洪水,似乎马上就要决堤,要灌进来了。
她看见,刘姨娘虚弱的给自己唱着儿歌,脸上挂着微笑。这是宜言三岁的记忆。
她看见,爹又给姐姐带回来一把老长的宝剑,比自己人还要高。这是宜言五岁的记忆。
她看见,顾氏偷偷给哥哥塞钱,然后转身哥哥就分了一锭银子给她去买糖。这是宜言六岁的记忆。
她看见,姐姐练马受伤,五六个医生围着她治病,可是刘姨娘难受的躺在床上,身旁却没有一个郎中。这是宜言七岁的记忆。
她听见,一个夜晚刘姨娘房中忽然传出惨叫,然后就看见爹光着脚跑出来大喊叫府医,人们慌慌张张,忙忙乱乱。这是八岁。
她听见,哀乐一直在响,漫天的白纸钱,没了,什么都没了,没有娘了。还是八岁。
她听见,戒鞭一下一下抽在自己后背,娘走了之后,周围的人好像都换了一副面孔,可怕,虚伪。还是八岁。
八岁之后的记忆,就有些神奇,仿佛画风突变。
许宜行看见宜言到处做好事,乐善好施?
对,就是这么奇怪。李大婶的女儿被人拐走,宜言一趟趟替她找状师告状,往官府投诉状、找关系。
后院小拐子腿伤的更厉害了,宜言偷偷去了爹房中拿伤药给他。
门房的猫跑到了树上,宜言自己爬着树去给他抱下来。
府里下人犯了错,无论是什么错她都会跑去向老爹求情,也不管老爹大部分时间都不见她。
甚至粥棚、米铺、善堂,她把自己仅有的钱都捐了出去。
唯有一点,所有帮助的人,她都会告诉他们我叫许宜言。
甚至路边的野狗也会给点包子,然后告诉它我叫许宜言,你以后见了我要保护我哦,不能让其他狗咬我哦~
偷钱、偷药,一个偷字贯穿了她的八岁,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些毫不相关的人。
直到九岁,她看见一个小男孩倒在雪地里,肩头斜插着一支箭。看他的衣服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人,于是没有丝毫犹豫将他拖回了后门,赶紧去找府医给他拔箭。
许宜行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不,不是她,而是许宜言心中的感觉。她在激动,她在害怕,她在指望这个小孩改变自己的命运!
许宜行看见她去老爹房间,鬼鬼祟祟带出一颗丸药。九转还魂丹!
天呐,许宜言到底知不知道那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啊,这都敢偷,不要命了!
很明显她知道。使劲掰开那个男孩的嘴,她将药送了进去,擦了擦紧张的汗。
那个男孩醒过来,盯着她,眼眸冷淡。
“我。。。我叫许宜言,是将军府的二小姐,我刚看见你倒在雪地上,身上有伤,我把你拖回来,我救了你。。。我。。。”
每一个细节都说的很清楚,生怕这位贵人小孩以后不知道找谁报恩。
“你给我吃的什么?”
“是皇帝给我爹的九转还魂丹。”
她看见那小孩明显吃了一惊,似乎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用这么宝贵的东西救自己。
“知道了,过两天我会让人把你缺的药补回来的。”
贵人小孩离开了,过了没几日有人将药放在自己窗外,连带着一枚簪子,一封信。
信上写:有事拿此物到七皇子府告知。远。
赌对了!许宜行能感受到宜言那时的激动,甚至十分兴奋,终于不用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贵人小孩居然是七皇子,太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乐善好施的许宜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文静有礼、处处忍让的许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