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软回豆腐坊熏香沐浴后,才出门去卖豆腐。
将最后一块豆腐半卖半送后,将空担子放在一旁,一屁股坐在附近的石墩上。
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唇。
有些呆滞的看着天鸿书院所在的方向。
这个时辰,也不知道慕白在做什么。
此念头一出,苏软软又怔住了。
连忙闭眼,“不要想,不要想……”
努力将脑袋里那抹熟悉的身影摘出去。
“姐姐……”
“姐姐……”
苏软软猛然睁眼,却被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吓了一跳。
那张清秀的脸差一点点就怂到她的脸上。
正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若不是自己先认识慕白,真的很难抗拒这张吸引眼球的脸。
苏软软身子往后仰了几分,避开和他呼吸交缠。
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谁是你姐姐?认错人了吧!”
“姐姐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人家心口真的好痛。”
说着,眼尾也红了,抓着苏软软的手就要往他的胸口处摸。
“姐姐,这里好痛,你踢的我好痛。”
苏软软,“……”
“你说啥,我咋听不懂?”
苏软软连忙撤回自己的手。
好家伙,这清风馆怎么回事?
那无关痛痒的一脚,怎么还找她售后?
啧,差评!
她不是戴了面纱,还换了一身行头,怎么这么精准的找上了她?
“姐姐不要再装了,我看着姐姐睡了一夜,怎么可能认错人。”
“再说了,姐姐身上好香呐,其他人身上可没有。”
苏软软下意识抬起胳膊,去闻身上的味道,却什么也没闻到。
她抬眼,却见对方脸上勾起一抹笑容。
“你诓我?”
“没有,我哪能骗姐姐呢,姐姐身上真的有香味,只是你没闻到罢了。”
“姐姐你流汗了。”说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帕子,细心的替苏软软擦去额头的汗珠。
“走开。”苏软软推开他的手。
“姐姐好坏,选了小玉,又狠心推开小玉。”
他鼓起腮帮子,一双桃花眼里写满受伤。
破碎孤寂,像极了被抛弃的小奶狗。
小奶狗……
苏软软这才想起,白软还孤零零的在屋里呢,怕是要饿坏了。
苏软软抿了抿干渴的唇,将怀里刚卖豆腐得的四个铜板塞进他的手里。
指着远处那家凉茶铺子。
“姐姐渴了,你去买两碗凉茶好不好?姐姐请你。”
小玉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如二月的春风。
“好,姐姐等我哦。”
“嗯。”苏软软目送他的背影走远,抓起担子一溜烟跑掉了。
当她回来,却见白软正窝在院子里懒懒的晒着太阳。
它的食盆里还留着一些残渣。
苏软软摸了摸白软圆鼓鼓的肚子,果然吃饱了。
可是她回来的时候门已经落了锁。
他已经走了,她和慕白终究是错过了。???-??(记住这句话)
是夜,一声惊雷平地起。
房檐下,雨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的掉落。
苏软软猛然惊醒,看着窗外乍起的闪电。
一道道忽远忽近的雷声如催命符般在耳畔响起。
如同地狱来的烈鬼,将她最后一丝清明都吞没了。
油灯早已燃尽,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苏软软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可脑海中那些零碎的记忆却渐渐清晰起来。
火光雷石,地上的血融着雨水,似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一点点滑向苏软软的脚边。
那具还带着温热的身体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忽暗忽明间,她看到那双没有闭合的眼睛。
她永远忘不了母亲坠楼的那一夜。
也如这般天怒地吼。
“啊……”
苏软软状若疯癫,紧紧捂着耳朵。
脸上的血色尽褪,双手颤抖着。
痛苦的紧紧闭着眼睛,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白软不知道外边震耳的声响是什么,又将脑袋缩在身子里,闭上眼睛。
大雨滂沱,一道道电光如金蛇般在黑夜中蹿动着。
雷声隆隆,野风呼啸,雨急如鼓点。
几种不同的声音在墨色中交织着,变幻成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扼住苏软软的脖子。
闷的她直喘不过气来。
宅子外,一个人影焦急的叩着大门。
却迟迟不见屋里人的动静。
细细听去,隐隐传来女子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慕白身上的衣裳早已被大雨浇透,湿漉漉的衣衫紧紧裹在单薄的身上。
可再着急踱步也没有用,院门已经从里锁住。
自己急切的呼喊声,也被这喧嚣的夜吞没了。
他匆匆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仰头看着有些高的围墙。
试着借力去攀爬,可试了几次,中途都摔了下来。
衣裳裹挟着泥泞,显得狼狈至极。
平生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无力感。
真的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明知道软软害怕打雷闪电,可他与她近在咫尺,却隔着一道紧锁的院门。
他却只能竖着耳朵听着她担惊受怕哭泣。
衣袖一定是破了,胳臂隐隐传来一些刺痛。
可是,慕白一点儿也不在意。
不断尝试着想从这面墙攀爬进去。
可在他再次跌倒在地的时候。
一声夹杂着呵斥的声响在身后响起。
“你在干嘛?”
慕白从地上爬起,随意抹了抹迷住眼睛的雨水。
一声炸雷,两道闪电同时亮起。
刹那间,慕白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他身形高大,身上披着蓑衣,面容冷冽。
眉眼处似乎有一道疤,雨水冲刷,他看的不太真切。
慕白打量他的同时,霍衍也同样看清了他的面容。
他以为小贼雨夜作案,却不想竟然是他!
那个城门口追着苏软软背影的书生。
那个叫慕白,天鸿书院中才华横溢的学子。
就连白拜也赞叹,他是难得一见的读书人。
霍衍暗叹,只是可惜了,这样本该出尘脱俗之人,却被苏软软沾染了。
慕白警惕的看了眼周围,问道,“你是何人?”
既知此人姓甚名谁,霍衍的态度也没有刚才那般强硬犀利。
“我是县衙的捕头霍衍,我认得你!这是你家?”
“是!”慕白思索着要不要请他帮忙,可是县衙之人良莠不齐,他不知晓这人品行如何。
夜黑风高,自己倒是无碍,可他却不能置软软于危险之中。
究竟要不要请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