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记忆,苏软软指挥着顾基往当初自己被救出时那个荒芜的庄地方驶去。
一路上烈日当头,顾基停下驴车,快速在路边的树上折了些枝条,又在草地里采了些野花。
他的手极巧,没多大功夫就编了一个漂亮的花环。
大大的花环戴在苏软软小脑袋上,也算是为她遮住了些许刺眼的阳光。
苏软软没想到顾基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当即对他甜甜一笑。
这一笑却让活泼的少年当即又红了脸。
“软软我们究竟要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总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会儿我请你去镇上吃饭。”
闻言,顾基也不再问什么,一路上都听着苏软软的指挥。
她让往左,他就不敢往右。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驴车才缓缓停下。
苏软软又将这个地方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连个碎渣渣都没有看到。
她又指挥着顾基下河,把附近的鸟窝都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颗小宝石。
顾基很是不解,压根不知道苏软软在寻什么东西,只听她说让他留意一块豌豆大小的红东西。
见她眉心微微拢起,一副忧愁的模样,顾基便没敢去招惹她,只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她。
苏软软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要命了,真的寻不到了。
到时候拿什么还给他?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如鹌鹑般乖巧的顾基,顿时觉得有些饿了。
“走吧,咱们先去镇上。”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东西在她手中丢的,她没的抵赖,她从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
只是,这小玩意实在不好找,或许再也找不到了。
两个人赶着驴车去了镇上,在小摊前要了两碗馄饨和三个素包子。
馄饨个大皮薄,汤汁鲜美,顾基津津有味的吃着,却见一旁苏软软兴致缺缺。
“软软,赶快吃啊,要不凉了。”
苏软软叹了口气,这才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本来饥肠辘辘,可这会儿味美的馄饨对她来说却味同嚼蜡。
那宝石虽小,可一看就是上品,她所有身家都不够赔的,况且,那捕头看着也不是差钱的主。
他在乎的不是宝石值多少钱,而是那把匕首对他的意义吧。
一声叫骂打破了这份宁静,也将苏软软的思绪勾了回来。
苏软软拧眉看去,只见离包子摊不远的地方,一家酒楼的掌柜正揪着一个瘦弱孩子的衣领,嘴里不停骂着污言秽语。
那男孩也就小西那般大小,身子瘦弱,衣裳脏兮兮的,还破了好几个大洞。
“哪来的叫花子,滚,再来我的店里捣乱,看我不打死你。”
他一把推倒男孩,男孩哎呦一声,小身板都摔散架了,可是他却顾不得那么多,立即翻起身跪在了掌柜面前。
“掌柜的,求求您赏我一个馒头吃吧,我娘和妹妹已经二天没有吃饭了,求求您了。”
他又指了指酒楼里一个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桌子,“求求掌柜的,将那个没人要的馒头赏给我吧!”
“滚开,她们饿死关我什么事?我这里又不是善堂,要饭滚远点,别妨碍我做生意,小杂.种。”
他又踢了男孩一脚,男孩被踹在地上,泪水盈在眼眶,咬紧牙口,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回头看了眼坐在街角闭着眼睛神色痛苦的娘和泪汪汪撇着嘴的妹妹。
忍着痛,站了起来。
刚欲离开,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你别走。”
苏软软沉着一张脸,一手按着小男孩的肩膀,一面冷眼睨着掌柜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生意人这般趾高气昂,不打算和气生财的。”
“掌柜的口出秽语之前有没有想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许有一天,你曾经招惹过的人却是你将来躲不过的祸根呢?”
六道众生皆平等,没有谁比谁高贵,也没有谁比谁低贱。不过,这话用在这个时空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她没说。
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掌柜的脸色一白,怒骂道,“哪来的疯婆子?有多远滚多远,瞎说什么呢?我骂这个小杂种关你什么事?滚滚滚,都滚,一副穷酸样,大字不识一个就在老子这充大爷教训老子,谁给你的胆!”
“嘿,你说谁穷酸样?看你长得富态,同类吃多了吧?”
顾基登时不乐意了,他可以容忍别人骂他,可是欺负软软就是不行。
那掌柜的横了一眼顾基,一身的粗糙料子,一看就知道是从乡下来的,更没有仔细听他说的同类是什么意思。
“怎么,我说错了?一看你们就是目不识丁的乡下人,还跑到镇上丢人现眼,赶紧带着这叫花子滚吧!”
“你!”顾基虽会看病开方,识得字,可是却也也只是接触皮毛而已,确实
不算得读书人。
他欲再争论争论,却被苏软软推开。
苏软软看着眼前趾高气昂,眼睛都要长到头顶的富态掌柜。
勾唇一笑,“你说我们目不识丁?敢问掌柜的家中可有读书人?”
她如何看不出,这掌柜的就差在头顶挂着一副“我家有读书人”的牌匾了。
慕白才高八斗,却彬彬有礼,待人接物都无比谦逊。
她倒要看看,这家的读书人是什么货色。
被问道,掌柜脸上的傲气更甚了几分,不用他开口,一旁的伙计已经接话了。
“我家少爷可是读书人,十二岁那年就中了童生。”
“哦?那你少爷如今多大了?”
“今年二十二。”
苏软软冷笑一声,“今年二十二,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中,不行呦。”
苏软软话音刚落,一个绿豆眼的男子便挤了进来,一副读书人的打扮,却没有读书人的风雅样貌。
面黄肌瘦,眼窝深陷。
一眼便看出这人是长期混迹风月场所之流。
虽然他身上的脂粉味被皂角味盖住,可还是隐隐有味道传来,苏软软忍不住恶心想吐,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