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海凡没料到家里突发这样的状况,生等着日本商会走了,交代好家里的亲卫,立马回军部知会寿绍璋。
寿绍璋深知海上“剿匪”是调虎离山,可不得不附和,因为军火被倒卖是实打实且不能容忍的事情。
俞曜送特派员徐恩增,却被拖住脱不开身,以教学经费、学生闹事、新职见总统等多种理由,强行要求去南京履新。
从通报有军火丢失寿绍璋离开,俞曜深知又是调虎离山,一个计策用不了两次,怕是家里会出问题,此时故意咬破舌头,咳嗽出了血迹在手帕上。
俞晖急忙道:“兄长,小弟疏忽,初春天寒,这几日劳累,您咳疾又犯了。”
徐恩曾回头看向俞曜,面色苍白,唇角带血迹,假模假样关心:“俞老弟,你这没事吧?”
俞曜浅笑,虚弱摆手:“无事,让恩曾兄笑话了。”
俞晖说:“兄长,您出来匆忙,并未带药,这可是要命的事情,耽误不得!”说完,俞晖指挥前排的司机说:“劳驾您送我和先生回去取药。”
“小晖!咳咳”俞曜声音略低,却止不住继续咳嗽。
俞晖一边给俞曜捶背顺气说“兄长别生气”,一边眼中略有泪光看向徐恩曾说:“徐先生,您有所不知,长兄长期伏案工作,劳累成疾,俗称肺痨,需得是德国进口药才能救命!”
徐恩曾一看俞曜此时面白气弱,想起上峰只是说请俞曜来南京,可没说要他命,更是不敢托大,急忙叫司机返程。
然而,返程后,大姐带着俞暄和继夫人刚回,寿家乱成一团,老太爷晕倒未醒,寿家舅母病重,幼妹还和日本樱庭家有了两三岁的孩子,被逼离家……
火车上,善思这几日被折腾的有些低烧,俞灿喂了一些盐水。
善湛敏感问:“妈妈,为什么这次游戏玩这么久,华妍妈妈呢?这不是游戏对吗?我和妹妹做错什么了吗?你们骗小孩子。”
俞灿心力交瘁,不知道华妍情况如何,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收场,可依然保护孩子的一颗童心说:“这是一场游戏,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游戏,就看你想怎么玩,以什么角色去玩。”
“妈妈,今天你说日语我听不懂,可是那个老伯打你,我很难过,这里痛。”善湛捶着自己胸脯说,善思也哑着嗓子说:“妈妈,思思最近好听话,可是为什么大家都不开心……也不喜欢思思和哥哥。”
俞灿回过神,笑着解释:“不是的,宝贝们,这世界上很多人喜欢思思和湛湛,但我们也得允许很小的一部分人不喜欢我们,这是个游戏,妈妈没有骗你,我们身边所有的事情都是游戏。你们快睡一会儿,明早到上海,咱们吃糖葫芦!”
折腾了几天孩子们沉沉睡去,和小孩子聊天俞灿觉得很治愈,心烦意乱的感觉好一些,这些天莫名其妙的担忧也没有了,难道真的和孩子们心连心?俞灿闭上眼,乱哄哄的脑子终于能静下来了。
俞灿在思考对策,也在担心华妍和金敏贞。俞灿不知道回上海后能去哪儿,但应该是准备出国了,说起来好笑,没被大哥打出国,居然被“父亲”打出去了!
夜里的火车,乘客都被摇晃着进入了梦乡,只是这梦的甜苦也分三等。
俞灿和孩子头等卧车里热气管升到三十八九度,高过人的体温。
人家说火车一等舱睡榻上的弹簧软绵绵的,人躺在上面像驾着云的婴儿车,可俞灿娇养惯了,怎么睡得着。
二等卧车里温度和头等一样。只是睡铺要窄小,弹簧也不大软,人只是睡觉,不像驾云婴儿车。至于三等车里根本无所谓卧室,白天是坐在那椅子上,到晚上依然是坐在椅子上,痰在地上笑,残烟卷蚂蚱跳,一阵咳一阵叫。风伴着煤屑吹来,闯进鼻似酸醋呛的流出眼泪,人憋闷的像在棺材里。
然而这趟火车,在半路,分不了一等舱和三等舱了,前方铁路被炸坏了,枪炮声响起,车厢一阵慌乱。
俞灿捂着孩子的耳朵,被人流挤着莫名其妙下了火车,在前不着村后不找店的地方,众人咒骂不迭。
俞灿深吸一口气,背着湛湛,抱着思思,听车上人员说前方有村庄,准备先去落脚。
村庄里灯光闪闪,然而确实要走很久的路。
俞灿跟随人流小心往村庄走去,看了看手表,晚上九点。
然而,乱中生乱,黑漆漆的半路上,还有人趁乱打劫,其他一等舱的人跑得慢了,也被打劫,俞灿带着孩子跑不快,解下手表掏出钱包,说:“没有其他的了。”
俞灿带着两个孩子,夜色黑,几个人可能是没看出男装打扮的俞灿,也可能是被旁边几位贵妇人闪闪亮亮的皮草吸引,几位贵妇人身边有两位男家丁阻拦,被打倒在地,
众人忍不住上手去调戏贵妇人,俞灿想说话却咽下,眼前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是出风头的时候。
被打倒的老仆趴在地上说:“敢动我家夫人,不得好死!”被旁边的人一棍子打掉了牙,满嘴是血,俞灿捂着孩子的眼睛,默默往后退。
贵妇人里有一位穿仆人衣饰却气度不凡的中年妇人,说:“好汉,已收钱财,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几个人还
是淫心大起,一时间众妇人花容失色,想跑高跟鞋还陷在泥里。
俞灿带着孩子一步步后退,靠着旁边的树,打算逃走,一个妇人尖叫指着俞灿说:“她,她要跑,她是个女的,虽然带着孩子,但一看就是雏儿。”
中年妇人来不及打断这句话,劫匪有兴致看向俞灿和孩子。
俞灿掏出手枪,说:“这把枪产自德国,弹容六发,你们有七个人,我保证会打死五六个,你们想试试?”
盗匪们一时不敢上前。
俞灿接着问:“你们不过图财,可别把命搭上!咱们好聚好散,你们带钱走!”
众人不动,俞灿一枪打在地上,草皮炸开,一时间众人拿着金银细软等钱财四散逃走。
俞灿也吓得要脱了力,因为枪里只还剩一发子弹了。
两个孩子扑过来,俞灿紧紧抱住孩子,孩子说:“妈妈真厉害!”
俞灿笑笑,重新抱好孩子,向村庄有灯火的地方走去。
然而,身后几位贵妇人却小声呼救。
俞灿本不欲理,可还是忍不住回头,那个仆人衣饰的中年妇人呼吸困难,轻咳喘息,气急且意识模糊。
俞灿放下孩子,此时这人已经不能讲话,打算过去检查,却被几位妇人拦住,尤其是刚才告状的那个妇人,说:“别以为你有枪,就可以报刚刚的仇!”
俞灿哭笑不得,说:“你们再拦着,这位夫人就死了!”
善思小声说:“我妈妈是医生……“
几个妇人将信将疑让开,俞灿仔细了一下检查,自顾自说:“asthma?”马上问:“她之前有哮喘。”
躺在地上头上还流血的老人说:“是,哮喘的毛病我们这位……这位……这位老妈妈好多年不犯了。”
俞灿从药包里找出麻黄碱,说:“运气好!”然后自己尝了一点点说:“这是麻黄碱,专治哮喘,不是毒药,我吃给你们看。”然后喂给了这位中年妇人。
俞灿回头给躺在地上流血的老佣人检查了身体,包上伤口,就在树下休整,准备去村里找人。
这时候村里却来了牛车,说看见前面火光,村里保长带着青壮来看看,请他们先去落脚,俞灿第一次坐牛车回到了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