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灿可怜巴巴跪坐在靠垫上望着俞晖,瘪着嘴,不知所措,俞晖从俞灿手里拿过戒尺,说了句:“不能有下次了,记住没有!”
俞灿小鸡啄米一样忙不迭的点头,又战战兢兢望向俞晖,俞晖说:“我没告诉大哥,梅月也没说!许是离家出走的寿家姐弟有消息了,去换衣服,回家!”
“万一月姐告状了呢?”此时俞灿慌得不行。
“不会!下午她抱着狗都没有回俞公馆,缩在大门外等着我让我去找你,以为你走丢了!你个小没良心的!还凶小月,亏着她愿意护着你!”
俞灿心里嗤之以鼻,眼睛里却都是泪水,用手背擦擦,俞晖把俞灿拉起来,去卫生间拧好毛巾,递给俞灿:“擦擦脸,换好衣服,回家,记着你答应二哥的话!好好读书!”
俞灿点头,吸着鼻子应声:“嗯!”
俞灿换好衣服,俞晖把红色白毛边的小斗篷给俞灿系好,俞灿看见红色就恶心,强忍着说了句:“我的大衣……”
“放在这儿吧!一身臭味,拿回去当证据吗?”俞晖没好气儿说。
天已经完全黑了,俞灿回家急忙将红色的斗篷挂在一边,换上虎头小拖鞋,看着梅月和其他丫鬟的眼色,绕过大哥书房,小心翼翼上楼要回到自己房间。
谁知道在二楼回廊,俞曜黑着脸说:“俞灿,跟我过来!”
俞灿本就被这声吓了一跳,又眼瞅着大哥往二楼小祠堂方向走,慌忙回头看俞晖求助,俞晖也几步走上来,陪着笑脸问:“大哥,怎么了?”
“小晖你不用打掩护,你去书房等我,一会儿找你算帐!俞灿你先过来!”
俞灿更不敢去书房了,想往俞晖身后躲。
俞晖看着身后的幼妹,走近回廊拉着俞曜小声求情:“哥,算了,就是这几天刚回家,啥都好奇,我也教训过了。”
俞曜把手里的挂着大烟的银勺和日本商会的邀请函扔给俞晖:“好奇?”
俞晖捡起来银勺大惊,却也领会了长兄借着教训俞灿,逼俞灿走护她周全的意图,急忙掏出手帕包好,双手递回给俞曜。俞曜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对俞灿说:“磨蹭什么!上楼!”
俞灿不知道发生了啥,小步上楼,再次偷偷拉俞晖袖子,俞晖狠狠瞪了俞灿一眼,俞灿更加莫名其妙,看了一眼梅月,梅月无辜也不知所措,家里似乎没一个人敢大喘气,俞灿只能认命跟上去。
俞灿刚进祠堂,站在门外的梅月就听见俞灿细细的哭声,紧张看着俞晖,俞晖攥了攥拳,拉着梅月下楼。
俞晖终归是狠不下心,悄悄问梅月:“小少爷刚刚说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半小时。”
“刚刚先生除了见那个人,还见谁了?”
“打了几个电话,说英文……我没听清。”小月小声说。
丫鬟小琴却补充说:“今天洗衣服时小姐口袋里有几本花花绿绿的册子洗坏了,吴妈不认字给了梅姨,梅姨交给大少爷后,去给大小姐送饭了。”
梅月听到暗悔自己大意,那件衣服是俞灿给自己穿的,那天学生游行,自己随手就将学生运动的几本册子揣在兜里了,还没来得及拿出来销毁,就被洗了,自己妈也是事多,交给大少爷干什么!本来是想让小姐收敛别去乌七八糟的地方,这下可好,事情闹大了。
俞晖想了想,听着楼上也没有动静,十有八九是俞灿考试没考好,花花绿绿的册子不知道是啥,不是学生抗议那些就是啥小说演义之类不入流的书,现在满大街抓闹事学生,再加上赌场的事被发现了,还有个蘸了大烟的银勺,火上浇油,看了一眼梅月没说话,回头对丫鬟小琴说:“叫司机去医院接一下大姐,你和梅姨去医院先照应着,无论如何让大姐回来一趟。”
俞晖相信俞灿没碰大烟,也就是好奇看看,作孽的小祖宗,啥都想玩!今天可不是吓唬俞灿让她回国好好学习那么简单了。
祠堂里,俞灿战战兢兢站在那里,猜想着十有八九是赌场的事情,看大哥背对着自己不说话很久,慢慢跪下,小声哭。
跪了好长时间,得有半个钟头那么久,跪不住了,俞灿摇摇晃晃,偷偷揉着膝盖。俞曜回头,说:“怎么自己跪下了?还哭上了?嗯?俞星宝!”
听着这话就不是什么好话,俞灿哭得更可怜,搓着小手,心里却寻思,来吧来吧,早晚得挨顿打,都赶着今天来吧,反正都挨过一顿罚了,大哥一会儿也不会看不到自己红红的小手,骂一顿过去得了!算我倒霉,以后再管别人的破事,就是小狗!
心里想着不服气,俞灿嘴上却讨饶:“哥哥,您别生气。”
“起来!去把家法拿来。”
俞灿闻言看着祠堂案头上供着的藤鞭,彻底懵了,这是……这不至于啊,自小到大也没挨过,吓得跪坐在地上大哭,说:“哥哥别生气,灿灿真的知道错了,二哥已经教训过了,灿灿不懂事,胡乱跑到不该去的地方,再也不敢了,大哥……”
俞曜根本不听俞灿说,把那个烟勺扔在地上,俞灿一看,慌了神,跪坐在地上:“大……大哥,你听我解释,我……我……”
俞曜也没听解释,只是没啥语调的重复:“起来!把
家法请来。”
俞灿跌跌撞撞起身,偷偷揉膝盖,去把藤鞭取下来,却迟迟不敢送到大哥手里,站着不动,呜呜咽咽哭着。
俞曜过来拿藤鞭,俞灿怕俞曜抢过去,退后几步,自己手疼握不住,直接把藤鞭抱在怀里不肯松手,然后躲在角落说:“愧悔不责,灿灿知道错了,哥哥别罚灿灿!灿灿真的没碰那劳什子,灿灿是想……是想做实验来着。”忽而瞥见祠堂里大伯父俞斯着的牌位,大哭说:“伯父您快看看啊,您儿子不讲道理,欺负灿灿……”
这句话气笑了俞曜,说了句:“没吸没碰,那这是俞昭的银勺还是你的!你还学会了哭鬼状!你不感兴趣政治,几天前你和寿绍璋大表哥说得好好的,也向长姐保证过,这是什么!”俞曜直接扔在地上洗的自己模糊的学生运动抗议手册,俞灿却更懵,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