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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和他放肆

“那你这么晚还在街上,又是有什么事呢?”

她突然的惊惶退开,是因为意识过来“僭越”了,那刚才毫不避讳的上前为自己佛雪,可否算得是她的第一反应和本能?

许沅不知道亓王心底所想,此时,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手帕,把她佛雪后滴水的那只手摊在掌心,轻轻的揩拭。

“没什么事,就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想出来走走,看看。”他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随身携带手帕的,莫非,是重要的人送的?

朝定澜右手单手将帕子折回方方的一小叠别回腰间,左手将许沅冰红的手指攥在手心,摩挲着捂暖。

冻木的手指回温,他的掌心他的手指,像一只多脚的昆虫,伸展着触须挠她。

红红的手指依旧红着,却不是冻红,而是温热的粉红。

“听说你不喜欢雨雪天气……”

许沅一愣,指尖不自觉的一颤,然后收回手眼神闪烁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瞎传的,王爷也信这个。”她都快忘了,她不再是乙兮,她是许沅。

该怪父兄待她太好太包容宠溺才让自己失了戒心把属于乙兮的一部分也放肆的融进了生活,还是该怪自己太贪心,想成全许沅、乙兮,还有现在这个自己,成为一个完全非许沅的许沅?

“不信。我只信我自己看到的。或者说……”

许沅忐忑的抬起头,想知道他后边的话。

“我只信我所认识的你。”

所以,他信的,是这个全新的许沅?是我?

朝定澜的目光幽深而澄澈,许沅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怔怔的模样。

原来,她很介意别人把现在的她和以前的许沅作对比。朝定澜不知道许沅为何这样,但是,以前的许沅他不识得,现在的许沅,他觉得很好。

“知道下着雪,也不穿厚实点。”说着,他解下自己天青色的披风给她披上,手指温柔的穿过她的后颈,将青秀的发丝拢出来。

他的身子前倾,又回到相对的状态,修长的手指在她颈下把披风的带子打上结。

许沅恍惚中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微垂眼眸细闻,却原来是冷雪的冰洌。

朝定澜从她手中拿过红伞换到自己右手握着,左手环着搭在她左肩把人反方向扳正:“太晚了,回去吧。京城里并不是表面上这么平静安全。”

许沅还想再往南街走走,一路把脚印拓在雪上。但他说了,她也就乖顺的听话,和他并肩往回走。

夜很静,能听到身边人的呼吸,能听到脚踩在雪面上酥酥的声音,能听到自己心脏稳稳跳动的声音。

许沅看见路旁一块砖石上积雪比别的地方厚一点,甩开朝定澜径直过去抓了一把团成雪球。

“王爷~”

他顺着声音望着她,看她孩子气的坏笑着,然后她手中的雪球朝他掷了过来。

他一把接住,然后走近些轻轻抛在她脚边。

他若接了或直接避开不理,许沅也就马上自讨没趣的收手,可他还掷还回去。

许沅知道,依他的准头,别说扔自己身上,只怕是想要扔打在哪里都可以。他既然用行动纵容了,许沅便立即俯身满抓了一捧雪扬过来。

亓王不躲,单手把伞撑开,用伞面去接。

许沅边往前捧雪,边侧身扔回来,雪全部被亓王用伞旋转着击飞,然后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许沅从来不知道,红伞和白雪和玄色竟如此匹配。红色夺人心魄,白色清纯无暇,玄色沉闷禁欲,可这三样元素在他身上,竟毫不违和,反而称得他这个人出尘不染,是别于紫紫的另一种豪仙气派。

大概上古战神,就是他这样的吧,看着孤傲得不近人情,冷静得连自己都算计,可实际上却背负着苍生的幸福和安宁。就像今夜,这京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昌帝的御军铁柄之下,他还是会担心在光背后,有什么阴暗在滋生邪恶的因子。

许沅想得很远,神思飘飘渺渺的,动作也就慢下来。后来,她索性抓了一大团雪放在手心捏着,望向亓王,倒退着走。

她退一步,他便进一步。

雪开始像让人泼着的棉絮,大团大团的压下来,许沅的身上开始有雪聚起。朝定澜脚下速度加快,行走的步幅也加大。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许沅也退的更急更快,像在倒退着小跑。

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便慢下来。她隔着一定的距离,神色隐在暗处看着他。

朝定澜假意放慢步子,却突然脚尖一点像老鹰一样飞到许沅面前。

“王爷怎么耍赖呢?”许沅撅着嘴嘀咕。

“雪大了,别淋感冒。”他把人一把拉近,就要去拂她满头满身的雪。

许沅哪里肯,在他身前一阵乱晃,把雪和雪水抖在他身上,见他被溅了个猝手不及,便上下唇死死咬着,闷着声音吃吃的笑。

“许沅!”他故意冷下脸,看她准备怎么为自己的恶作剧开脱。

她却双手捧着

一团雪递到他眼前,朝雪团努着嘴嗯了一声。朝定澜垂眼看去,是一颗竖着耳朵的兔子脑袋,眼睛用树枝戳了两个黑黜黜的孔冒充,三瓣嘴也是用树枝划的。

“真丑。”其实她捏的很好,但是,他就是想故意逗她。

“它哪里丑了,这么形象这么可爱,不会欣赏!”他明明一眼看过偷偷笑了一下的,结果竟然说丑,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怎么,这会倒敢和我犟嘴顶撞,不怕我了?”他可记得,许沅一直对他抱有畏惧。

“我和翟婶说我们是盟友,既是盟友,那王爷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对我怎么着。”越是相处,越是知道他并不似传言说的暴戾残忍。他对她略照拂一点,她便有恃无恐起来。

“你挺会编,我和你什么时候结的盟,我这个当事人竟然全不知晓。”他可听武阳说了,翟婶有意把他们的关系往暧昧上揣测,她一句盟友差点就把翟婶的念头灭了。

“王爷自己把我往坑里带,现在我已经落进王爷的圈套里了,可不得抱紧王爷的大腿,厚着脸皮赖着要个盟友的身份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