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小姐平日里也这样,发不发话,发什么话,都得看你们眼色行事!”
“明白了,谨遵夫人之命!”
红蕊和红姑暗里通了个眼神,二人俯首先开口。
随着二红的表态,东院里其他人也此起彼伏的唱和。
“怎么,你们连话都说不清楚?还是没学过如何应答?我再问一遍,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是,明白!”
终于没人敢再瞅着等许沅的暴起了,因为他们发现,覃氏这次的作为,许沅并不曾置喙一言半语。也就是说,她默认覃氏现在所做的一切。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许府,就算是继室,覃氏也是正正规规的许夫人,许家的当家主母。内宅的一应事宜已全部掌于她手。
“若没旁的事,我先回去了?”许沅站起来,规规矩矩的问覃氏。
“也累一天了,回去歇着吧。晚饭我让刘叔着人给你送到屋里,你不必两边跑。”
“嗯,好。”
许沅应了,转身睼个眼色给二红,二红也福身向覃氏请退。
出了门,红蕊将袖中红柬递给许沅:
“小姐,惠仁堂的请柬。”
“惠仁堂?”许沅的脑袋有过片刻的空白,接着灵光一现。
“凌大哥的医馆要开业了!”
许沅肯定的惊呼一声,一边说一边欢快笑着打开折叠的请柬:
沅小妹:
凌大哥的小医馆九月初一开张,记得你自己说的哦,带上炮仗,来给大哥轰它个开门红。
凌傲霜
嗯,这个口吻,这个笔迹,是凌大哥亲书无疑了。
“小姐,那位凌大夫开业,小姐要送点什么?”
红姑见许沅高兴,想着她小金库里空荡荡的只剩穿堂风响,不由问道。
“送什么?”许沅一愣,然后扬了扬手中醒目的请柬:“我与他说好了的,就去送个响。不过,单单送炮仗显得太小气了……这样,红姑,你帮我……”
红姑附耳上前,边听边点点头,许沅说完,她就抽身出府办去了。
“小姐,弘吉喇惕、乞颜几兄妹那里,你真的要继续收留下去吗?他们是蒙古娜苏城的人,又和朝中权贵有着恩怨……”红蕊想到犟丫头那日的“变身”坦白,心底很是不安定……
许沅说到做到,那日回了家,知道红姑已把莫宅入户备案,还硬是拖了两天才让红蕊接犟丫头他们。
莫宅,许沅看着眼前齐刷刷望着她的六双眼睛,意识到她前日里敞口而出的应诺,是个怎样任性的决定,此刻就头疼的紧。
她装什么大尾巴狼啊,现在好了,吃穿用度,样样都要银子。六个人啊,六只猫都要吃不少猫粮,更遑论是六个还在长身体的人。
红姑站在一边旁观着,并不比许沅更轻松,毕竟,许沅的那点老底,她比谁都更清楚。
“小姐不用愁,等我们病好了,我们都可以做工挣钱的。”感受到红姑的不快,还有许沅眼底一闪而过的懊恼,小东西硬着脖子认真的望着许沅。
如果可以跟在小姐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会好好听小姐的话的。
小东西想这么告诉许沅,可他没敢说出口。
许沅心虚的笑笑:“没事没事,你们先把身子养好……”
养好了呢?又让他们回那个四壁漏风,什么都没有的“家”吗?许沅现在不止头疼,她还头大。
“话说得可真简单,就你这样的小孩子,当个牵马小厮吧还没马高呢,哪有人雇你?还挣钱,贴钱人家都嫌碍事。”
“红姑~”许沅知道红姑是为她着急,可这样的话说出来,难免伤了人的自尊。
“我才不是没马高的小孩。”小东西鼓着腮帮子冲红姑大喊,然后转向犟丫头。
“诺敏姐姐~”
犟丫头被小东西殷切又委屈的望着,咬了咬唇,向前一步站到许沅面前。
许沅看着似乎在做什么重大决定的犟丫头,一时摸不着头脑。然而,她随即就被犟丫头的举动震得目瞪口呆,怔得不知所以。
犟丫头右手在自己身上捏了几下,然后她整个人就从肥大的衣服里“长”了起来,身子骨撑开,甚至比许沅高出三公分。
不给许沅他们反应的时间,她接着如法炮制,将其它五人的“任督二脉”也打开……
我的天,这…这…这…
这是什么情况?
许沅傻呆呆望着实际上与她身高相仿、甚至比她高的六人,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小姐,我姓弘吉喇惕,叫诺敏,是娜苏城一个贵族的女儿,这是弘吉喇惕索布德、弘吉喇惕其其格,乞颜乌力罕、客烈亦惕乌恩奇、客烈亦惕奥尔格勒,索布德和其其格是我两个叔叔家的女儿,乌力罕是我父亲好朋友的儿子,也是我的好弟弟,乌恩奇和奥尔格勒是家里护院的孩子,算是我的护卫,也是保护我的大哥哥。”
许沅、红姑、
红蕊,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一头雾水,这一大串“呜哩哇啦”的名字,他们压根记不住,而且,也没听明白弘吉喇惕诺敏想要说什么。
还好,犟丫头弘吉喇惕诺敏也似乎知道许沅他们不明所以,又接着说:
“娜苏城去年被大昱一个叫赵世诚的昱蒙驻军进攻,屠人破城,将城里洗劫一空……我们家人在这场浩劫里丧生,只有我们几人死里逃生,在战火里活了下来。”
“那为什么还往大昱逃呢?要找赵世诚报仇?找大昱报仇?”许沅觉得自己过分多管闲事了,这个闲事,可别给她惹上祸端的。
“不是,我们城都破了,城里的人十之八九都死了,大局如此,我们几个能做什么?只想大昱繁华,也许能在这里活下去。”
“那为什么藏了身形?”许沅还以为犟丫头才几岁呢,没成想人家估计比她都大。
“我们三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不被骚扰,就连乌力罕…他一个男孩子,没想到这世上的坏人这么多,他们竟然骗乌力罕……”
“诺敏姐姐,都过去了,别说了。”小东西乞颜乌力罕忙拽了诺敏的手,不让她再说下去。
“小姐,我们不是有意骗你,只是不这样饰掩,我们几人只怕现在连骨头都不会剩了。小姐心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助、相救,我们只信小姐一人。乌力罕说的没错,有小姐的身份帮忙,就没人敢再随意欺辱我们,我们也可以在痈城谋生的。我们姊妹三人能歌善舞,再不济,也能在酒肆里卖艺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