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然,目光幽暗下去,便欲走回屏风后:“你走吧,我这里只收为了自己想加入的人,你,不是。”
元惊烈闻言,一时冲动,竟夺步上前拦住了他:“不是为自己加入又如何?在我心中,她比我自己的命更重要。”
“真心瞬息万变,谁知道你哪日会不会变心。”那人云淡风轻。
元惊烈抿唇,一字一句道:“我不会。”
那人顿然,迟疑着回了头,少年那张带着坚毅的脸,跃入他的眼帘。
他倏地瞳孔放大,嘴唇颤了颤:“你——”
“你的眼睛?!”
元惊烈习惯了旁人这样的反应,别人看他的眼睛时,总是会恐惧与嫌恶。
比起从前无数次的激动委屈,眼下,少年更会选择把那些异样的目光抛之脑后。
“天生的。”他只说。
可那人,竟点了点头:“我知道。”
元惊烈一愣。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便又道:“我允许你进入无间阁,并且,会让最好的杀手来教你。但切记,不要半途而废。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前后转变得实在太快。
元惊烈缓了缓,才有些迟钝的应声:“好!”
又问:“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那人笑:“在无间阁,所有人都会拥有一个假名字,但你可以知道我的真姓,我复姓东方。”
“那我应该叫什么?”元惊烈问。
东方先生低眉,忽地吟诗一句:“山河风景元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
他说:“正好你名字中有个元字,便叫无异吧。”
元惊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在东方先生的目光中,重重地点了点头。
自今日起,他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
三日后,孟昭歌带着元惊烈与墨环,回到了荆王府。
他们把所有的东西,留在了郊外的小院中,就像他们还会回来那样。
梅苑的下人们纷纷挤在门口,众星捧月地将孟昭歌迎回了梅苑。
“娘娘,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我们都可担心您了。”
“是啊娘娘,您如今没事了吧?”
几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让孟昭歌心中一暖,笑着一一回应了。
在梅苑呆了没一会儿,行墨楼便来了人,把孟昭歌给叫去。
“来得正好,我正想去见王爷呢。”她微笑着。
元惊烈与墨环都有些担心,她给了二人一个眼神,让他们安心。
旋即,便到了行墨楼。
宇文期脸上的红肿已经好了,见她进来,扔下手中的毛笔,便开始审问她。
“你这些日子,躲在哪里?”
孟昭歌:“住在客栈呀,那日妾身不是派人来跟您说过一声吗?妾身受了伤,需要静养。”
“你在客栈就能静养了?”他压着怒火,对她十分不满。
“客栈没有闲杂人等,自然能静养。”她照旧笑嘻嘻。
宇文期又瞪她:“你是觉得王府闲人太多了?还有,你何曾派人来说过。”
孟昭歌一脸无辜,随口就撒了个谎:“妾身撞棺醒来后,派了墨环到王府的呀。墨环将此事告诉了月柳,让她来转告您的。”
又是秦月柳,这个害人精!
宇文期顿时目露凶光,愤愤地哼了声。
问过话后,孟昭歌就回了梅苑。
本以为二人又该是从前那般的井水不犯河水,但孟昭歌没想到,第二日,宇文期来了梅苑用膳。
他甚至是自带了一份汤的。
“本王今日下朝,从千香楼打包回来的,看合不合你口味。”
孟昭歌愣了:“王爷给妾身带的?”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孟昭歌瞄了那汤一眼,觉得里面可能有毒。
这狗男人该不会想给孟常宁报仇吧?
但宇文期自己先盛了一碗喝下,微微蹙了眉,说:“有点热,你可以等一下。”
“……哦。”
一顿饭吃的孟昭歌非常不自在。
饭后,宇文期也没多做停留,直接便走了。
但第二日时,他再次来到了梅苑陪同孟昭歌一起用午膳。并且在之后一连多日,都陪同她用膳。
孟昭歌彻底凌乱了。
饭桌上,各怀鬼胎的两个人,误打误撞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各自心虚地移开目光。
孟昭歌心里七上八下:他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
宇文期暗自揣摩:本王每日都陪她吃饭,她应该会感动了吧?
毕竟从前,孟昭歌还是很喜欢他的。
他对自己的地位和外貌,都有很足的信心。
有一日出门,宇文期还刚好遇见了元惊烈。
那少年又长高了不少,戴着一只黑眼罩,肤色白净,容貌艳丽得像个姑娘。
见到他,便平静地同他行礼:“见过王爷。”
宇文期不怎么能看得上这少年,都没应声
,便走了。
元惊烈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
当晚,他在宇文期的参汤中下了泻药。
——他借去厨房取晚膳为由,欺骗众下人他看见了老鼠。厨房混乱四起时,他得手。
于是当夜,宇文期发病,疼得直在床上打滚。
李良去宫中请太医,偏偏太后突发头疾,叫走了所有值夜的太医,他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回来一个。
那时候宇文期早虚脱了。
荆王府鸡飞狗跳了一晚上,宇文期也在行墨楼休息了一整天。
等到傍晚,他反应过来了,叫来厨房的人,一问得知,元惊烈去过厨房。
宇文期掐紧手心,当即叫人把元惊烈抓了来。
少年来的时候,神情有些慌张,眼神也不敢看他。
跟心虚一样。
“本王的参汤你有没有做手脚?”宇文期更认定了他有问题,质问道:“老实交待,若嘴硬,本王会把你送去大理寺。”
元惊烈惶恐道:“王爷何出此言?阿烈不敢!”
宇文期声音凌厉:“不敢?分明是你撒谎说厨房有老鼠,趁机给本王下的药。”
他根本懒得多和这少年纠缠,元惊烈清白与否,他并不在意。
因为他只是想趁机发卖了元惊烈。
这个混账,天天跟在他的妻子身后,真是碍眼。
元惊烈跪在地上,极力解释着:“王爷明察,那日厨房中的确有一只老鼠。王爷怎能因为我去过厨房,便定罪于我?我有什么理由害王爷?”
“你怎么没有理由。”宇文期眯了眯眼:“本王看,你应该盼着本王和王妃貌合神离吧。”
元惊烈敛下眸底微光:“阿烈不敢。”
“休要再废话,来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东西给本王赶走。”宇文期干脆利落地下了令。
随即两个仆从上前,要将元惊烈带走。
元惊烈甩开那两个人的手:“王爷这样把我发落出去,可有问过娘娘?我是娘娘带进王府的。”
见他还敢提起孟昭歌,宇文期更觉他在挑衅:“这是荆王府,本王不需问任何人!还不快把他拉出去!”
元惊烈盯着他:“娘娘一定会生气的。”
“放肆!”宇文期气得差点没骂出脏话。
这小子是在他面前,炫耀和他的妻子感情深厚?
撬人墙角撬得这么光明正大,嚣张跋扈???
“拉出去,拉出去!”宇文期大怒:“给本王把他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