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戎是来替晋王给五公主指活路的,自然不能承认这条活路才当真是死路。
南棠笑吟吟看着他:“大人怎么不说话?”
好一会,坤戎略一颔首:“回王储,要分事情。”
“哦?”南棠拖着尾音:“大人认为,暗卫忠于主人,与臣子忠于晋王是两回事?”
“君臣父女,自然是两回事。”坤戎面不改色,仿佛当真信自己所言。
“怪不得冥六说你是骗子。”南棠就笑。
坤戎的脸色一僵,半晌他轻叹口气:“属下,不敢欺骗王储。”
“但是敢欺骗他?”南棠还是笑。
“属下有罪,愿受责罚。”坤戎不再分辩。
“无趣。”南棠摆手:“告诉我父王,前路已定,不必回头。”
言罢,南棠再没同他说话的兴致,只撑着下巴自顾自逗弄怀中的猫儿。
坤戎怔了怔,似是没想到,这样的问题只几句话的功夫就定了。
“王储当真心意已决,吗?”他再度问道,人也向前挪了半步,只这半步的距离,乌长悲瞬间现了身。
可坤戎没任何冒犯到的动作,反而抬头将咽喉全然暴露在南棠面前,与之一同落入她眼中的,还有那过分熟悉的神情。
南棠面色不动,只轻轻挥手:“送客。
“王储。”坤戎欲再说些什么,便被身后暗卫硬拖了下去。
他还想挣扎,只觉得腰侧一阵麻痛,下意识回头便对上了冥一的眼。
“好久不见啊。”
冥一笑眯眯朝他打招呼,手下却没讲分毫情面。
待人一路拖至殿外,观宁上前半步躬身道:“公主......坤戎的长相......有些面熟。”
“关系户嘛……”南棠弹了弹怀中猫儿的耳朵,梨酥猛地抖了抖毛,南棠这才意识到,怀里这只不是童竺。
“童竺哪去了?”南棠问道。
“回公主,在教鹦鹉。”观宁笑了笑:“冥十八今早出门又带回来了两只,如今……府上已经有一排了。”
“那还……挺了不起的。”
南棠的笑容有些僵硬,还好她过两天就要去北羌了,五只鸟一同开口能有多吵,她想都不敢想。
冥一拍了拍手从门外进来:“主人,扔出去了!”
“做得好。”南棠便夸他:“除了扔出去还做什么了?”
冥一弯了弯眼睛:“瞒不过主人,同师父讨了点鬼族的灵药,一直没机会用,此番小试了一下。”
他屈膝跪下:“属下擅自行动,请主人责罚。”
拿惩罚换一些可控范围内的自由几乎是冥一和南棠之间的默契,南棠从未事事约束他,尽管她拥有他身体百分百的控制权。
“什么灵药,我也想小试一下。”她看向冥一扬了扬下巴。
冥一垂眸笑了,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墨玉小瓶,当着南棠面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一侧的鸳鸯钺上,又当着南棠的面,将那半圆形的利刃刺入腰侧,剧痛混合着让人疯癫的奇痒自伤口传来,冥一身子一抖险些栽倒在地上。
他手肘撑着地,借着这个姿势重重叩头:“多谢主人。”
冥一不介意痛或者痒,南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足够他愉悦,他四处看看,想找个离他主人更近的地方。
南棠撑着下巴朝他眨了眨眼:“出去吧。”
“……是。”
冥一没说什么,只低头应了。
南棠本以为,她会像当初绣寝衣时一样,弄个全府上下人尽皆知。
却没想到,对冥一来说,有些模样不是想给他主人看,而是只能给他主人看。
他……太懂南棠想要什么了。
直到晚膳后,冥一始终没有露面,先挺不住的,居然是被扔出去的坤戎。
如今的冥一,早能将鬼识铺满整个五公主府,但这次明知有热闹,他依旧没有过来。
鬼族的毒药……太熬人了,但凡他能撑出两分体面,也会来检阅自己的成果。
“参见王储。”
前殿,坤戎面对南棠俯身下拜,血腥味在周遭弥漫。
“大人何事?”南棠皱了皱眉。
“属下,于府上沾了剧毒,还请王储……搭救。”
坤戎只觉得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原本腰背只有浅浅一道血痕,如今却被他抓挠得皮肉翻飞。
暗营也有加强痛觉的药物,却不及这东西半分。
“大人玩笑了,我府上怎会有敷衍。”南棠并不承认。
“属下斗胆,请暗卫冥一前来对峙,公主便知……是否玩笑。”
“冥一下得毒吗?”南棠就笑:“那你真该谢谢他。”
“王储此言……何意?”坤戎皱眉。
南棠就笑:“谢他给你个台阶能再登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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