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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襄阳到临安有二千四百里的路途,用了七天,急脚递把消息送达临安,沿路叫嚷,直达皇宫前的通政司,这是负责接收各地大臣发来文书奏折的地方。
“捷报,捷报,京湖战区我军大胜,忠顺军大破伪金于马蹬山,破九砦,阵斩三万级,伪金恒山公武仙逃遁,我军正在追击败敌!”
进城后,报捷的骑兵们大声宣传,哪怕是活在大宋天子脚下,见惯大场面的临安人也表示欢欣鼓舞。
如襄阳一样,为了表达喜悦心情,他们也烧起鞭炮和放起了烟花,商铺搞优惠大酬宾活动,喧哗一片,遍及全城!
当朝右丞相史弥远正好下朝回家,路遇报捷马队,欣闻此大喜讯,让他也下令仪仗停下,给马队让路。
在驻足的一当儿,他听到路边有人吟道:“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非常应景,史弥远也不禁拈须微笑,如果能够不当狗,谁也不想当狗!
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是以背刺“主战派”韩侂胄起家,在任期间,恢复了秦桧的申王爵位及忠献谥号,积极奉行降金乞和政策。与金朝签订宋金和议,史称“嘉定和议”,由金宋叔侄之国改为伯侄之国(宋朝皇帝这辈分又矮了一小截),岁币由20万增为30万;另加“犒军银”300万两,这是以往和议中从来没有过的。
对于这宋金议和史上最为屈辱的和议,引起朝野不满。“金人欲多岁币之数,而吾亦曰可增;金人欲得奸人(指韩侂胄)之首,而吾亦曰可与;至于往来之称谓、犒军之金帛,根括归朝流徙之民,承命惟谨,曾无留难。”太学博士真德秀的这番话,可说是当时舆论的代表。史弥远的丑行,实是与秦桧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键是他好运气,运来谁也挡不住,金朝君臣发颠,在遭遇蒙古进攻时不但不联宋抗蒙,而是抓紧进攻大宋,却在奋起抵抗的宋军面前撞了个头破血流,得不偿失。
宋军将士守土有责,失土被追究,后面就是家乡的父老乡亲,唯有背水一战,令实力严重损耗的金军无法取胜。
之后,史弥远又支持其侄史嵩之在襄阳屯田,启用孟珙抗金,孟珙取得了节节胜利。
从而扭转了人们对史弥远是投降派的印象,居然变成了他是主战派,抗金干将,这么荒谬的事情都会有发生!
其实,要不是史嵩之,其他守边大臣休想得他放权,取得这么大的成就,那是做梦。
三军用力,成就了史弥远的功劳:“他是领导嘛!”
这次大捷报传来,史弥远想得更远,他发现今年以来自己身体焦气上冲,头昏头疼眼花(高血压)、心悸胸闷(血管堵了)、消瘦口渴(血糖高)、夜不能寝(泌尿系统出问题),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他不能不考虑史家的后路,史嵩之是史家中的佼佼者,史弥远要趁着他还在当政时,尽力提携史嵩之。
“罢了,就为子由(史嵩之的字)升官尽一番力吧!”
于是,他下令仪仗掉头,返回皇宫,他将会同群臣,向皇帝道贺。
……
且说忠顺军拿下马蹬山,破九砦,但战斗犹未结束也,孟珙继续进攻,遂行收纳降众,夺取军资和攻略地方的战略。
现在金军主力尽丧,抵抗乏力,可以分兵前进,因此忠顺军六个军展开,齐头并进,采取向心攻势,兵锋直指唐州。
大军浩荡,当中有贺顺的第三军,该军行动迅速,目前夺取了县城两座,镇七座,俘获金军溃兵五千余人。
且说第三军第三营冲在前面,该营副指挥使正是先前打死金国大将武天锡的张子良,因功升为都头,在攻打九砦的战斗中他表现突出,仗着武功高张,连杀对方三个副将和一个兵马副都监,凑巧该营的一个副指挥使挂掉,张子良就升为副指挥使。现在他做事非常积极,他所在第三营急行军,包围了三千溃兵,尽降其众,得到了大量的兵器、铠甲等军资,还有二百多匹马!
太棒了!
时间到了当天中午,由于天气酷热,不利行军,部队新近立功,以五百人看押三千人,还是得审慎一些为好,就暂时停下歇息,找阴凉地方歇息,不想,就出了妖蛾子。
他们觉察到远处两支部队在接近本部,来的都是骑兵!
首先看到的是南面而来的大队骑兵,马蹄动地,来势倒也惊人!
忠顺军的训练过硬,来者不知是敌是友,张子良奉指挥使杜成规的命令,在对方来向排开阵势,一百枪兵在前,一百弓箭手在后,枪兵分二排,长枪柱地,直指对方,弓箭手则箭搭弦上,没有拉圆,摆出了警戒架势。
定睛一看,对方衣甲整齐,旗帜分明,张子良松了一口气:“是我们禁军骑兵!”
宋军禁军分为朝廷禁军和地方禁军两种,地方禁军驻扎地方,一般只归地方大员才可以调动他们。
张子良正待说解除警戒,此时杜成规也来了,喝令道:“保
持警戒!”
看他和一些老兵的紧张模样,似乎跟对付金军一样的紧张程度。
甚至,当对方涌过来时,杜成规取过一张弓,搭上箭,放了一箭,射在骑兵的面前!
这是军中交流术语,意思是说“你不要过来啊,如果过来,我们就会射箭!”
对方骑兵实在不少,整整一千骑,实力雄厚。
果然是大宋禁军,他们见到第三营有戒备的样子,就停了下来,但见得他们嘴里嚷着“吁吁吁”招呼着马匹,但停下来的距离参差不齐,显得队形有些杂乱。
然后他们分出了一小队骑兵约摸十几人策马过来,见他们人少,杜成规没有下令放箭。
骑队中为首一人,看他装备精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傲慢地道:“你等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杜成规没有作声,看他的样子,张子良说道:“我们是忠顺军第三军第三营的部队!”
“忠顺军?嘿嘿!本官是鄂州钤辖赵柏宇,奉朝廷命令前来助阵!”那个家伙神气活现地道。
鄂州就是武昌,位于长江边,离位于汉水的襄阳有一段距离,对方还真的是奉朝廷命令前来助阵,不然不会调动这么远距离的部队。
“一个小小的营指挥,你们在此列阵,阻拦我军,胆敢冲着我军射箭,想干什么呀?”那个赵钤辖也斜着眼睛道。
杜成规肃声道:“军营重地,不可近前,你们这样冲着我军前来,十分危险!”
“危险,我看你才危险!”赵钤辖把脸一沉,厉声道:“我老实告诉你,你们那边的那些俘虏是预备向我部投降的,我们已经接洽好,他们正过来过来向我部投降,不想你们贪功心切,居然抢了我们的俘虏,还不速速交出来!”
听到张子良和部下新兵们惊奇无比,这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还是头一回见到。
而杜成规和一些老兵则一脸淡定,貌似他们对于赵钤辖这样的人讲出这样的话,司空见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