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没有根据别人的心理把别人定为嫌疑人？”

“没有，心理研究的是大概率事件，我只提供的是可能性，如果没有证据，并不会因为我个人的判断就确定那人是罪犯。”

“所以，至少背后的那人是觉得你可能做过不专业的判断。”

“如果知道我做过不专业的判断，也就说，那人是可以查到我之前参与的所有的案子的！”

“对，你想想，在哪儿可以查到你查过的所有的案子？”

“安防局内部都应该查到。”

之前就有人怀疑做凶手可能是安防局内部的，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调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谁有问题，调查就不了了之了。现在，照余彭的分析，能朝王东山下手，并且知道王东山查过的案子的人，应该就是王东山身边的人。

“那你回忆一下，杨雷死之前，你做的事情，有没有和谁接触过！”

“我那天所有的记忆都是杨雷死后的事情，之前发生什么？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即便是记忆再好的人，时间长了，他的大脑就会自动屏蔽一部分东西。而且，再加上那天杨雷意外死亡，因为有刺激性事件的发生，大脑为了处理刺激性时间，就会更加选择性的记住那些刺激性事件。

“我想做一个催眠，深度催眠可能会帮助我记忆起那天的事情。”

“没用，你自己的身体，你比谁都清楚，你压根想不起来。”

王东山攥紧了拳头，牙咬着食指，仿佛只有手上的疼痛才能缓解她此刻的焦虑。

苏芒一直觉王东山太过于冷静，但是，看到他食指上的咬痕，才知道，他的焦虑并不比在场的任何人低。

王东山的表情有点儿木然，但是，看他不断的咬手指就知道他绝对没有目前看到的那么平静。

“行了，这事也想不通，现在，你们所有的人都尽量的防备着点儿被别人，哪怕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如果这样，我们的案子还怎么查下去？搭档是什么？就是我可以把自己的生命都交代在他手里。如果两个人都不相信彼此，那么即便在查案的时候，我们都不能百分之百的把精力放在案子本身。”

苏芒第一个站起来反对刘局长。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既然那个凶手有可能在我们安防局内部，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把安防局所有的人都调查一遍，这样至少出去的时候，不用防着彼此。”

“安防局有多少人，如果一个个的调查过去，这工作量有多大？”

“如果不调查，我们还没有找到凶手，说不定就被他毙了。”

苏芒和刘副局长争的不可开交。

警察也是人。什么大义凛然，什么舍己为人，那都是电视剧里的情节。

要想救人，那必须是要先自救。比起当英雄，所有的人都更更想活下去。

会议室里的人，几乎所有的人都支持苏芒。如果这事在之前，刘副局长肯定是第一个跳出来支持苏芒。但是，现在，如果所有的人都龟缩着不前，那么这案子调查起来就更难了。

“你们想保证自己的安全，我能明白。但是，无论是从安防局内部调查找到凶手，还是从目前的线索上找到凶手，我们的目的从来都没有变过。而且，你们也很明白，内部调查之前就调查过，之前是没有结果，现在又没有线索，即便调查，我们又能调查到什么？”

苏芒知道，刘副局长说的是事实。但是，只要想到，自己身边的人有可能给自己下毒，这就让他坐立不安。

“我觉得可以从两方面可以同时进行，一部分人做内部调查，另一部分的人跟外面的线索。而且，我觉得做内部调查的人，重点应该放在那些上班时间总是无故翘班或者是请假外出的人身上。”

“你是不是有所怀疑了？”

“没有具体的人。如果所有的案子都是我们安防局内部的人做的，那么，这个人要想实施犯罪，至少，他得花时间在行动上。”

“既然你们都想要内部调查，那我来负责内部调查。你们专案组的人，把重心放在跟线索上。”

刘副局长看会议室所有的人都认同王东山的话，他知道，如果不调查，所有的人心理都会有一个疙瘩。

王东山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竟然有点儿发抖。

“害怕，没有什么丢人的！你又不是神，何必把自己装的刀枪不入呢？”

苏芒出了会议室门口，又退了回来。

“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有害怕过吗？”

“有！”

“我父母死的时候，我很害怕，但是，害怕只会让我更痛苦，更懦弱，我每天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后来去了医学院，我本来是想要学外科，可是，看到别人的肚子被切开之后，我害怕了，所以，我才学心理学。至少这样不用面对那血肉模糊的身体。可是，即便是学了心理学，但是，我还是不能躲开残忍的画面，

所以，我只能熬，熬过去了，就好了......”

“害怕是熬不过去的！”

“那害怕了该怎么办？”

“害怕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找人陪着。你们学心理的不是一直都在讲，要和自己和解，你为什么不和自己和解。”

王东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之前也做过心理辅导吧？”

“对呀！之前有人告诉过我，如果我难过，那我就要接受我的难过，如果我痛苦，那我就要接受我的痛苦。只有接受自己所有的不好，才能真正欣赏自己所有的好！”

“苏芒，有一天，我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所有的事情，但是，哪怕到死，我也不后悔曾将遇到过你们。”

“你不会死，既然别人第一次没有杀掉你，以后，他就不一定会有这个机会了。”

王东山看着他出去，们被闭上的那一刻，所有的坚强轰然倒塌。

王东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是为了自己侥幸逃过一劫的喜极而泣，还是为那些所有死掉的人感到伤心，亦或者是为了未来前路渺茫的恐慌。

王东山抱着腿，坐在椅子上，只是痛苦。

哭的时间久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许是很多年没有掉过眼泪了，等泪流完了，本来压抑的心情反而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