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回:一纸请书仇旧恨,三郎剑阁斗妖精
鹫岭漕溪昆仑久,大道何时就?高天怎得觅三洲?举目苍穹百里彩云浮。
洪波风紧船难渡,造化谁仙侣?千秋万载甚绸缪?惟有蓬莱知己把身留。
这篇词牌名:《虞美人》。
却说三郎四个走下灯笼山,见到四处百姓病都好了,将那香烛纸马到处焚烧,望空膜拜!倩倩见此笑道:“这些世人也真个可爱,大灾过后,知道要拜谢佛祖与苍天。”旁边就有一个百姓听见她说,道:“姑娘莫要乱说,我们那里是拜什么佛祖苍天?”倩倩道:“你们不拜佛祖与苍天,还要感谢谁?”百姓道:“我们这是在拜谢瘟癀祖哩!”张魁闻言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是疯了?那娇太岁把你们害得这般凄惨,倒还拜谢她?莫不是谢谢她害死人?”
百姓道:“我们举国瘟疫之时,拜佛祖苍天不知多少遍,可是没有丝毫灵验,可见这瘟神是佛祖与苍天管制不得的。如今大灾已去,就不得不拜谢瘟癀祖手下留情。到了日后那香火也不得怠慢,须是四时祭祀,香火不断,但愿瘟疫永不发生!”几个听说苦笑不已。到了次日,就发现瘟癀岭上已经供奉了娇太岁的法身,那些拜祭之人络绎不绝。三郎见此笑道:“我陶三郎在此苦斗娇太岁一番,到头来还不如她这罪魁祸首的名头响亮,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做下这般罪业不过是要唤回自己的丈夫,没想到真的能做个瘟癀祖!”
倩倩道:“三郎你说,这是这些世人愚昧,还是她娇太岁命里就要做个瘟神?”三郎道:“谈不上愚昧,也讲不得她的命运,也许只是大势所趋,因为世人的尊崇与信仰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这当中的原故是谁也无法说明白的。”佛儿笑道:“如果只要拜了她,能整治瘟疫,这瘟疫也不会发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又何必去在乎她以往的过错呢?”三郎听说呵呵笑道:“我的徒弟只有佛儿是个悟性超常,有时连师父都不得不自叹不如。其实只要这多子国百姓平安脱离大灾,又何必去在乎他们记不记得我陶三郎的功劳呢?”
几个悄然的离开了多子国,三郎去还篾刀,落泪拜辞干娘的话这里不讲。
且说三郎几个离了多子国,一帆风顺回来中国,此时已经深秋时节,说不尽秋风苍凉,看不尽黄菊红枫。三郎道:“人到三十无少年,想我陶三郎十八岁出师至今,期间磨难重重,艰难险阻仿佛昨日,不觉都二十好几了!”张魁笑道:“师父,我伏虎郎此生遇得两个贵人,才知道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是从孔夫子笔墨当中学不到的。”佛儿道:“师兄说说看是那两个?”张魁道:“一个是我的妻子,虽然我不能陪伴在她的身边,但是让我知道了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倩倩道:“还有一个不用讲就是你的师父了。”张魁点头笑道:“正是,虽然和师父一路走来,遭受了许许多多别人不曾尝到的苦难,经历了别人不曾经历的磨历。但是却学到了别人不能学到的东西,所以我张魁此生并无什么遗憾了。”三郎笑道:“和我在一起的人,不去领悟人生,不去感受平凡,我想也是和我走不到今天了。”几个谈着人生,论着世故,忽然迎面走来一个小妖,生得:
峥嵘没俊美,锯齿露牙银。锦绣围身体,雄健号山君。
呼吸粗声语,步足起飞尘。愣愣魔家客,人称是妖精。
他正然走路,被张魁大喝一声:“你是那里的妖精?敢来我师跟前行走!”那妖精吓得腿肚子一软,扑地跪做三郎跟前叫道:“饶命!”三郎道:“也不曾把你怎的,喊什么饶命?”那妖精道:“我是四川大剑山孔雀大明王麾下送信使者,特来给陶先生送请柬的,只因为知道先生是个降妖的祖宗,本不敢来冒犯,却摄于明王之威不得不来。所以请先生看完请柬留小的贱命一条!”
三郎道:“你这满嘴胡言的畜生,你道我不识四川之地,那里有个什么孔雀大明王?敢来我跟前撒谎!”那小妖战战兢兢不敢起身道:“有一个,是新来的。他占据剑门关只才三年,杀尽了周左百姓霸据雄关。自称孔雀第二明王,人称孔雀大明王!”倩倩笑道:“好大胆,那个什么孔雀第二是做什么的,这等村野?”小妖道:“他就是孔雀大明王菩萨的儿子,只是不敢谮越母亲之位才称第二。他不是做好事的菩萨,到是学会了做妖精!”
三郎怒道:“做妖精的给我送什么请柬?莫不是向我挑战!”小妖送上请柬;说道:“先生自己看罢,千万要沉着一点,休要生气。就是要生气,你去找他,不干小的事情,饶命!”三郎接过一看,气得火冒三丈!一巴掌将小妖打出几丈之远,喝问:“这是真的?”那小妖都吐血了,摁住胸口勉强答道:“是的,并无半点虚假!”三郎就要再打他,那妖精却一咕噜跳起来,两腿风车也似的跑去了。
倩倩笑道:“是什么请柬你这等发恼?”就来拿那请柬看,三郎却紧紧揝住不肯撒手。倩倩道:“让我看看么?”三郎死死不放,两个你一扯我一扯,把那请柬扯做两截。倩倩仰后一屁股坐倒地上叫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不准我看。”三郎在那里咬牙切齿的不作声
,看得张魁与佛儿都慌张了!倩倩将那半截看毕;跳起来哈哈大笑,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大叫道:“好好好!情姐姐要结婚了!要结婚了!”
张魁问道:“你两个好有意思,是什么请柬,一个生气,一个欢喜?”倩倩道:“那孔雀明王做得好,不知他怎么上骊山捉去你师父未婚妻深情,就在这个月底要完婚哩!所以要请你师父到时去吃一杯喜酒。”张魁佛儿听完大骇,问三郎道:“师父,这丫头是在胡说八道,哪有这事?”三郎将另外半截丢在地上,张魁拿起来,合在倩倩那半截一起看罢,也是做不得声。半晌才道:“这到好,荡魔先生的未婚妻要嫁给一个妖精做老婆了!”
佛儿道:“不知师父与那妖精有何仇怨,他要这等来报复你?”倩倩笑道:“这事我晓得,当年你师父还在观音门下修行之时,曾打死孔雀大明王菩萨带来的一只雌孔雀。那只雄孔雀当时逃走。想是他怀恨在心,自此就做了妖精,修炼通天妖法,等到今日大法得成,所以捉了深情来报当年拆凤之仇!”佛儿道:“师父修行之时的事,你怎么晓得?”倩倩笑道:“我当时去看三郎,偷偷的潜入紫竹林里七日,所以晓得。后来还得罪了那女菩萨,至今与她有些不和。”
佛儿道:“师父,眼下那孔雀捉了情姑姑,无非是要报复你。我们且去大剑山会一会他,看他有何本领?”三郎道:“那厮手段恶毒非常,我们此去只为解救情儿,要是能讲和,尽量讲和。最好不要惹他,果然他要将当年之事不肯饶我,最多我死在他手里。请你们去走完我没走完的路,做完我未做完的事。”倩倩听说道:“还未曾与那妖精赌斗胜负,三郎怎么做出这样打算?”
三郎道:“不好说,若论手段,我是万万不及他。真个打斗起来定然也只有吃亏的份。”张魁道:“不管怎样,总是要去会他一会的。”几个商议已定,就往四川剑门关而来。
不日来到四川剑门关,放眼望去,好座雄关:
倚天似插剑,绝壁傲苍穹。连绵山涛远,突兀云海深。
嵯峨固作镇,当关拒万人。嗟呼难蜀道,惟向望中分。
几个到得关前,三郎笑道:“这妖精倒也是个会事的主,知道来据此剑门雄关称霸一方,却难为我要在这千古蜀道与他干上一仗!”倩倩道:“不要怕他,我们来此不说往日之溲话,只要他送还深情出来就罢。”那关前有妖兵把守,倩倩大叫道:“那守关的,速去报之你等明王,只说有客人到来。”小妖听说,果入关内报之。那孔雀正在堂上饮酒,叹道:“可惜捉得一个美人,没福消受,她不知戴着什么一串佛珠,教我近她身子不得?”
说不了,门外小妖报道:“大王,关外有客人到访。”孔雀听说道:“是什么人?”小妖道:“却是三男一女,未曾问他名字。”孔雀听说笑道:“量他不敢不来,你去叫他进来。”小妖来说:“几位,我家大王有请!”随他进来,三郎见那孔雀生得威凛,礼貌道:“明王,三郎来也!”孔雀抬头一看,按住怒火,笑道:“近日为兄博得知己美眷,要做喜事。想贤弟与为兄乃是同道中人,无有不请贤弟来同喜之理!”
分宾主坐下,倩倩三人只看三郎脸色,不敢做声。三郎道:“三郎早年修道之时,年少气盛,行事粗莽。但还做下不是之事得罪了明王,还请明王海量汪涵,不与三郎来计较旧时之业。三郎今日前来,一则恭贺明王做下剑阁雄关之主,化去往年之冤结。又则那骊山深情,乃是三郎早年许亲之人,三郎闻得明王要与她做婚事。所以不得不来请明王将此婚约解除,放深情出来随三郎而去。”
孔雀闻言笑道:“三郎若为贺喜而来,为兄自也不去计较你当年之事。但讲出讨要深情之话,似我火药一般的性子,你道会不会答应?”三郎听说把个石头放在心上,默不作声。许久才道:“明王若是执意如此,视我三郎何在?莫非明王就认我陶三郎是这般好欺负的!”孔雀道:“如今讲的是本事,那深情是我从骊山抢得来,你要有本事,可从这里抢回去!我却不会怪你欺负我!”
倩倩忍不住叫道:“你这厮休要痴心妄想,早早送还深情出来,不然立时就将你打倒!”孔雀大怒道:“大胆丫头,陶三郎都不敢与我高声说话,你怎么敢来放肆!”三郎道:“明王,既然两家人难说一家话,也只有撕破脸皮两头难看,这又是何苦来?”孔雀哈哈大笑道:“陶三郎,我知道你也不是个怕事的主子,偏偏我明王也是个闯祸不怕天大的恶毒之辈。真个要救你那未婚妻,不一刀一枪赌个胜负出来,就是闹到玉帝老儿跟前,我也不肯低头!看你能把我怎的?”
三郎听说叫道:“你还是要来计较当年之事?”孔雀道:“只因你这厮当年打死我的爱人,我才会沦落到此剑阁来做妖精,致令我灵山会上法身无座,还不是为报当年拆凤之仇!”三郎道:“好好的一条光明大道你不去走,偏要来误入歧途,却能怪罪何人?”孔雀道:“你不曾失去心中至爱,自当是个旁观者清。如今我正是要夺你所爱,教你也深受割爱之痛。”三郎听说怒道:“你原来恁样歹毒!”
掣出铁杵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