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回:寒魔弄冰封大理,苍山四众遭厄难
却说次日清早,三郎不肯淹留,拜辞钟钰上路。钟钰亦不相留,只是送他师徒出来落凤坡,与三郎挥泪而别。自此钟钰就不做经理,将栖凤庄改为栖霞观,潜心习道修行。后寿终一百一十岁,善终。
且说三郎四人离了落凤坡,一路西行望大理而来。不觉冬残,又值春光明媚,万物复苏。四个正前行处,忽见佛儿叫道:“师父,你说这光阴真个迅速,似佛儿太原拜师,仿佛昨日,不觉间已经一年有余了!”张魁笑道:“你这佛儿却不痴呆,似我沧州拜师太原纳你,后至洛阳伏魔,义狗亭深情等夫,太湖扫荡魔城,受了无边苦楚。后至广西遇倩姑娘,师父黄泉见母。桂林雷公山两处荡魔,又吃了青牛白猿二怪诸多磨难,水帘洞白蛇之困,夜郎之恶,何其不易?落凤坡师父度花妖,何其风雅!直至今日正好一年零三个月,这期间着实刻骨铭心;怎说仿佛昨日?”
佛儿道:“师兄,自古言;流光如逝,日月如梭。莫说这一年多时光,便是人生一世,也不过是;昨日少年郎,今日白发苍。回首红尘路,儿孙已满堂!就是梦幻一般快哩!”倩倩笑道:“莫说人生一世,就是百世春秋亦是流水一般。正是;三国有诸葛,元明有伯温,春秋遵孔孟,后世继朱程。十分快疾的。”三郎笑道:“你们说的都不差,自古即今,天生万物,以人为长。概括四句;太平出贤圣,乱世出英雄。为人不自在,自在莫为人。”张魁道:“师父,张魁乃一介莽夫,并不知许多道理,才听师父之言最为恰当。正是;人生虽一世,光阴却无情。来去皆引送,春秋百代兴。”
三郎道:“好好,魁哥随我一年多来,却也有了悟性,知道人生短暂,岁月无情,这是好的,不枉我教诲一番。”张魁听见师父赞叹,当真心花怒放,赶着佛儿厮斗耍子。三郎与倩倩一路言谈,信步行来,行至大理地界,渐觉寒气逼人。佛儿停步道:“怪哉,如今已然春回大地,就该阳光温暖,怎么还这般寒冷?我都浑身哆嗦也!”张魁道:“这又有什么缘故,春天亦有倒春寒,不亚于寒冬之冷。”倩倩道:“胡说,我等离开落凤坡,已经立春。一路山路崎岖耽搁不少日子。此时正是阳春三月,需当春耕播种时节,何来倒春寒?此事必有古怪!”
三郎道:“若季节而论,春至谷雨;一候萍始生,二候鸣鸠拂其羽,三候戴任降于桑,正如丫头所言,此时乃谷物播种时节,气候温暖,实不该这般寒冷!”张魁道:“据此说,想是大理四时不分,返了节气?”三郎道:“胡说什么,都是同天共日,岂又四时不分之理?个中必有古怪!”倩倩道:“且休猜忌,我等且去大理探访探访,便知端的。”三郎道:“言之有理。”四个遂健步而行。
四个来至大理看时,吓得唬了一惊,只见大理俨然一片银装素裹,千里冰封。但见;
点苍纷飞雪,哀牢一片银。河湖皆冰镜,玉龙列山峰。
呼啸寒风吼,遮天雾腾腾。夕阳寻不见,三月怎阳春?
张魁呵呀一声惊道:“便是北国风光也无这般锦绣,似此西南大理缘何一枝独秀,三月冰封也?”佛儿倩倩冷的只打寒噤,浑身颤抖抖道:“冷冷!”张魁笑道:“可知是冷,我等再莫向前,寻上旧路回落凤坡去罢!”几个正议论间,忽见对面来了三个猎户,头戴沿帽,身着棉袄;脚踏深靴。走头一个背着弓箭,拎着几只野兔。后来两个一柄钢叉抬着一只肥山鹿,正一路言笑而来。三郎躬身唱喏道:“三位师父,三郎有礼了!”
三个慌忙撇下手中猎物还礼道:“岂敢岂敢,未知有何见教?”三郎道:“烦问三位,此处可是大理之境?”三个道:“原来过路之人,此处正是大理边陲,向前进三十里远近便是大理城市!”三郎道:“想你大理亦是同天共日,却如何不遵时令,三月阳春这般冰雪?”三个笑道:“天上之事何人能知?我处自旧岁寒冬便冰雪不化,直到如今。早在清明时节,暖了几日阳光,融化掉一些冰雪。我等便家家拈香,户户祷告的叩谢天恩。不期谷雨临近,正是谷种的时候;却一夜之间大雪纷飞,朔风凛凛。将我大理千里之地冰封得有如明镜。只因天降冰灾,故此我等误了时节,未能耕种,只好上山打猎养家糊口,等得雪化,再改种一季水稻便罢!”
三郎道:“似我途径楚雄州界,艳阳暖春,草木繁荣,为何到你大理之境却又这般冰雪不化?”三个道:“这个委的不知,想是上天也有不公的时候哩!”三郎谢过猎户,猎户仍抬猎物去了。倩倩道:“如今查访得实,大理冰封阳春,并无别故,乃是气候所致,皆出自然,三郎作何打算?”三郎道:“果然自然之故,待我上天去问问玉帝,缘何阳春降雪,冰封大理延误农事?”张魁道:“师父便去了,我等在此冷哩!”三郎道:“你怕冷时,生堆火便是。”张魁笑道:“师父好防备,若论生火,当有草科木料。似此冰雪之地何处寻的来?”
三郎咄道:“既无火时,且冻着,一时也冷不死你,果然冷死了,只怕阎王也不收!”说毕一路祥云早到西天门外。只见广目天王并马赵温关四元帅躬身
唱喏道:“三郎何来?”三郎道:“不消说起;见了玉帝自有言论。”众神不敢阻挡,径至通明殿处,又见四大天师笑脸相迎道:“三郎来了!”三郎道:“来了,烦天师们引荐玉帝。”四个引三郎来至灵霄宝殿。朝上礼毕,玉帝道:“三郎这番上来又是何事?”三郎道:“陛下,于今下界大理之境,正值阳春三月之际,谷雨耕种之时;竟然被冰雪封闭千里之境。万千大理百姓难遵时令,未能布种。只能靠狩猎维持生计,此情此景何其罕见?请问陛下,那大理亦是同天共日,却是何事恼了上帝,独独遭逢此厄运?”
玉帝闻言即命日游神,值日星君,霜雪神众上殿一一堪问。众神曰:“臣等值日施为正常,并无差错。”又唤雷部,风部,云部,雨部众护法天君上殿堪问。亦曰:“臣等施为正常,毫无偏差!”玉帝向三郎道:“三郎你可听见了?”三郎道:“听见了!”玉帝道:“既不干我上天之事,别处寻根源去罢。”三郎无奈,只好请辞出天宫,一路云光下来大理。倩倩三个接住问道:“三郎查访如何?还是什么缘故?”三郎摇头道:“见了玉帝,召见众神盘问,全无差错,并非天上之故!”
倩倩道:“好了,没事找事做,怕不又是麻烦。”佛儿道:“若论大理冰封并非自然之故,莫非还是妖魔做怪?”三郎道:“凡事有果必有因,先因而后果,大理为何三月冰封?我等且去打探一番便知真假。”张魁叫苦道:“真个冷杀了也,还寻什么因?探什么果?早些走路罢!”一路絮絮叨叨尾随而来。四个迎风而行,又是道路冰封,把个张魁跌倒不下十次。越往前来,越觉风大。忽见一座高山挡道,好座高山!但见:
如拱似插屏,巍峨挺峻峰。东西开天镜,南北纵玉龙。
三郎见了忙回头呼道:“徒弟们,你们看风从此山而来,必然是此处作怪!”三人真个抬头仰望;叫声:“好高!”佛儿道:“师父,我们要爬上去么?”三郎道:“爬得上才好。”张魁犯难道:“师父,这去处路也走不稳,还如何爬山,滑做一跌,滚西瓜一般!”倩倩也道:“风又大,似魁哥这般肥胖,禁得风吹。我的小巧,被风一吹,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管教找不着归路。你莫哄我,爬不得,我不去!”三个直把头摇,口叫饶命。三郎道:“真个不去?”都道:“我等本事不济,去不得,还是你去,我们在此等候!”
三郎道:“好,你们等,我过了山,就不复返了,直往西去,便到了xz。那里山好水好风光好,可惜了你等没眼福,做不得观赏!”说毕独自上山去了。倩倩急招手道:“回来,回来,真个你一人去么?”三郎也不回头,只管前行。三个无奈背后赶上叫道:“我们去,我们去,等一等!”四个登上冰山,拿出各自兵器做拐杖。张魁埋怨道:“师父好没情意,这般冰天雪地,交徒弟们爬山做壁虎,一时失足,却不跌死了?”四个一路说说笑笑不觉已登上半山。抬起头时,忽见两山狭窄之处狂风甚急,叫嘶嘶地。四个也不知高低,拽步要上山谷。
只见倩倩脚一滑,唿喇一下被大风吹起。三郎随即一把扯住倩倩,不觉自家脚下不稳;急又伸开手一把拽住佛儿。佛儿如何禁得他二人之力?情急之下却一把扯住张魁。张魁被他三人身后扯住,脚下如何立得稳当?唿剌剌一连四人望山下坠落!张魁慌乱之中将那柄大刀猛地一扎;却好稳稳钝入冰下半截。双手死死拽住刀柄叫道:“佛儿放手,你放手!”佛儿叫道:“不放,一放就吊下去,却不跌死!”张魁道:“不放死四个,放手死三个,好歹留我一条活路!”佛儿一发拦腰抱住张魁,那里肯放?这正是:
张魁赖大刀,佛儿身后抓。三郎双手顾,倩尾叫喳喳。
生命悬一线,人身互攀爬。凛冽关风口,绝境实堪夸。
当下四个冰山上命悬一线,前头张魁拄着大刀叫饶命,后头倩倩双手扯住三郎左手,在狂风中飘飘荡荡,一面大叫道:“天啊,我说身子小巧,经不住风,真个放风筝了耶!”三郎一手扯住倩倩,一手拽住佛儿,叫道:“却不该死!什么鸟地方,不遵时令不说,且又这般风大?”叫声:“山神安在?”忽地一阵旋风;或石崖上,或山谷底,或高峰头,半空中;齐来十九个山神。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一个个稀奇古怪。齐齐拱手道:“上告三郎,苍山十九神有礼!不知三郎召唤我等则甚?”三郎喝道:“你等眼又不瞎,上告什么,快救人则个!”山神闻言;半空中遣来一座大山,压住谷口。风便住了。四个这才平安脱险,个个按住胸膛叫声:“惭愧!险些粉身碎骨。”众山神道:“我等救人来迟,请先生恕罪!”三郎起身问道:“讨死的山神,怎就这么多?”山神道:“三郎不知,此山乃大理中心,唤作点苍山。东西三百里南北六百里,连绵十九峰之多,小神等人乃是苍山十九峰之山神也!”
三郎道:“你等既是此处山神;可知此处缘何这般大风;叫人立不住脚?”山神道:“上告三郎;此处地名下关风,又名关风口;风力最甚。乃昔年狐女救书生打破关风瓶所致。”倩倩道:“莫非冰冻大理乃此处关风之故?”山神道:“非也,关风口大风四季不断,只今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