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鸾也觉得这声音令人十分不舒服,她被顾思危带着往后退了两步。
“司雨点卯,凡人下跪——”拖着长长腔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就如同一口金钟,在人的耳边狠狠敲击,发出那种嗡——嗡——的长鸣。
顾思危把云凤鸾圈在怀里,挡住了外面的声音。
“只听说过阎王点卯,这个说法倒也是很稀奇。”云凤鸾低声在顾思危耳边说道。
她刚抬头,便看到了一双空洞的金色眸子,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看看向顾思危和云凤鸾。
五彩鎏金衣袖在两人面前拂过,银色雨滴冠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神明木然的脸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一动不动。
“司雨神点卯了,司雨神点卯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
接着司雨神便起身,云凤鸾眼前只看到了,那涂着朱红色漆的木棍子。
紧接着,云凤鸾就看到蜂拥而来的人群,扑向了她和顾思危。
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推搡着云凤鸾和顾思危,两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们也不可能贸然对百姓出手。
“捆起来,捆起来!”
两人的手被拽开,接着一群人把云凤鸾和顾思危捆了起来,放到了司雨之神后面的祭台上。
司雨司神后面大约有二十多架的祭台,除了云凤鸾和顾思危所坐的第一台,后面祭台上,放着的都是普通的祭祀品。
牛,羊,猪等等。
云凤鸾此刻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做木雕的老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同时也明白了司雨点卯的意思,就是这个所谓的司雨之神,他来选人,选中之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成为他的祭祀之人。
狗屁的司雨之神,云凤鸾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她看向顾思危,见他整个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自己也慢慢放轻松了不少。
这场请神仪式,直到月上中梢才停歇。
云凤鸾和顾思危被捆在祭台上,足足在城内转了一大圈。
“时辰到,送司雨神大人!”那粗糙的如同在砂石上摩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叩头,嘴里唱着云凤鸾听不懂的歌谣。
突然那司雨神转过身来,他面向百姓,五彩鎏金衣不断挥舞着,脚下不断移动,看起来像是在跳一种古老的祭祀之舞。
百姓们更加虔诚地叩头。
一股奇异的香气在空气上方回荡。
“司雨之神显灵了,司雨之神显灵了。”跪拜的百姓中,不知是谁先开了口。
“看来是司雨之神对祭品十分满意!”
“献祭献祭!烧死他们!烧死他们!”底下的百姓如同疯了一般
从那个香气出现,云凤鸾和顾思危就开始闭息。
云凤鸾此刻被吵的头晕目眩。
听到说要烧死自己,不免精神一震。
她看向人群中,突然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为首的是九开,他扮成了普通百姓的模样混迹在人群中。
云凤鸾突然就明白,顾思危为何表现得这般游刃有余了。
原来来之前,他便做好了安排,云凤鸾就说,这人怎么会让自己落入不能掌控之地?
“献祭献祭!”底下的百姓,好似魔怔了一般。
在百姓的一片呼喊之中,司雨神终于停下了动作,他口中念叨着云凤鸾听不懂的咒语。
接着抬袖指了一个方向。
这是什么意思?
“南祭台,是南祭台,司雨之神选择了南祭台,底下百姓的声音响起。”
云凤鸾和顾思危被抬着向南面走去,就在云凤鸾觉得自己快要被颠吐的那一刻,祭台终于停了下来。
她和顾思危被带着狰狞面具的两个人拽了下来。
前方是一个石头堆的祭台,祭台很大,周围插满了火把,最中间竖着两根木棍,木棍底部是一堆柴火。
云凤鸾和顾思危两人被捆在了木棍上,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人群中不知道谁又大喊了一句。
司雨之神亲自取了一个火把,一步一步朝祭台上走了过去。
就在这一刻,空气之中突然传来了酸涩的气味,他手中的火把突然熄灭。
祭台周围的火把,也同时全部熄灭。
现场雅雀无声!
“司雨神显灵,拒绝生祭,司雨神显灵,拒绝生祭!”九开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底下的百姓们似乎清醒了一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司雨之神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口中开始大念古怪的咒语,而就在这一刻,绑在司雨之神腿上的那两根棍子突然断开。
那个在赤鹘百姓心中的那个司雨之神,“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脸上的面
具也掉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骗子,这个骗子故意装成司雨神!”九开又高声喊了一声。
底下百姓眼中的迷茫已经渐渐散去,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顾思危此刻已经挣脱了柱子,他帮云凤鸾解开捆住的双手,瞬间无数暗卫朝两人涌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云凤鸾和顾思危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顾思危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抬脚踩在了那司雨神的脸上,“来人,报官。”
此刻,九开双手递上了一枚泛着冷光的银质面具,顾思危抬手盖在了脸上。
随即九开又把两件披风呈了上来。
顾思危拿起披风,抖开,替云凤鸾披在了身上,“夜里凉,披着。”
等帮云凤鸾系好披风后,才去披自己那间沉香锦披风。
一瞬间,京城中,那个人人惧怕,连同顺帝都纵容三分的顾大人又回来了!
这一阵仗,让一旁的百姓看的皆是面面相觑,面对一些铁血之气的暗卫不敢上前,但又想看热闹不肯离去。
九开也是个妙人,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两把椅子,放在了顾思危和云凤鸾身后,“主子,六小姐,先坐下歇息一会。”
云凤鸾坐了下来。
大概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远处走来了一群衙役。
为首的一个人,方脸,个子中等身型偏胖,衙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略显滑稽。
他腰间配着刀,还没到地方,就开始骂骂咧咧的,“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兔崽子,竟然敢在请神节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