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微微一愣,脸上玩世不恭又轻佻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怔了怔。
嘴角上挑的弧度变得勉强。
姜杳慢条斯理从玻璃托盘拿出一块方糖,轻轻咬在唇间。
淡淡的甜味在舌尖蔓延。
椰奶味的。
清甜浓郁,但并不发腻。
陆昭注意到少女明显享受愉悦的神情,他笑道,“我知道有家专门卖椰奶糖的老字号,他家的糖很好吃,有机会可以试试。”
他并不说要带姜杳去试试,而是让姜杳有机会去试试。
这样可以降低少女的防备心。
但他又不说出店名和地址。
他在等姜杳主动和他建立联系——
问店铺名,或者地址。
陆昭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对外的人设毕竟是多情海王,撩女孩子那些招数他平时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只不过一直没机会派上用场。
平时无聊看着玩的海王撩妹秘籍,这会子倒是有点用了。
姜杳享受地眯了眯眼。
片刻,她慢吞吞眨了眨圆润无辜的猫瞳,不接招,“你说什么?”
陆昭:“……”
蓝发少年身高腿长,长相又是海王似的帅气多情,简单的白色卫衣黑色裤子,显得整个人干净又少年感十足。
偏偏那一头耀眼的蓝发和干净半点沾不上边。
看到陆昭的第一眼,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字是,帅。
第二个字是,渣。
陆昭给人一种又渣又帅,又帅又坏的感觉。
渣帅感。
很容易吸引女孩子的喜欢。
尤其是,他还杵在情侣桌前,面对面坐在情侣桌上的少年少女颜值也高的惊人。
一旁安静用餐的客人只觉得是在拍偶像剧。
见姜杳没有加他好友的医院,陆昭虽然遗憾,但他也不纠缠。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姜杳似笑非笑觑了眼他。
被餐桌挡住的视线死角,陆昭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条。
写着一串号码。
陆昭的微信号也是这个。
蓝发少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忍不住捻了捻指腹。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滑腻的触感。
他抿了抿唇。
女孩子的手怎么能这么软这么滑?像果冻似的。
戚宴懒散支着脑袋,歪了歪头,“姜杳。”
“嗯?”
“他帅不帅?”
“……”
姜杳不说话。
戚宴恶狠狠地切了块牛排送进嘴里,力气大的刀叉在盘中划出刺耳的切割声。
他哂笑一声,“他帅还是我帅?”
姜杳思索了几秒,“各有各的帅,风格不一样。”
戚宴“哦”了声,面无表情说,“这牛排坏了吧。”
“……?”
“不然怎么吃起来酸酸的。”
姜杳又吃了一块乳白色的方糖,她扬了扬眉,“你呼吸呼吸空气。”
戚宴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耸着鼻尖轻轻嗅了两下。
这张脸是真帅。
即便做着这么傻的动作也不会让人觉得好笑。
反而有种异样的可爱感。
戚宴见姜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疑惑道,“我呼吸了,怎么了?”
“没闻到什么?”
“能闻到什么?”戚宴又耸起鼻尖轻轻嗅了嗅。
空气中飘着宁静清甜的香氛味。
其他的,就没有了。
戚宴疑惑地看向姜杳。
少女弯了弯唇,揶揄,“空气也是酸酸的,醋味好浓。”
戚宴:“……”
他斜斜靠在椅背上,修长手臂曲起,胳膊肘懒懒支着脑袋,动作散漫随性。
碎发微微凌乱地洒在额前,倦懒精致的眉眼透着凌厉又张扬的锋芒,他勾唇,“姜杳,可以啊。”
少年似乎很喜欢叫她的名字。
姜杳慢吞吞“嗯”了声,语调上扬,表示疑惑。
“胆子大了。”
戚宴慢条斯理挑了挑眉,“挺好,继续保持。”
他才不介意被姜杳打趣。
“有句古话说的挺好,打是亲骂是爱……”
这话,姜杳听过。
有什么特别的么?
她慢吞吞眨眼,听到少年懒倦的声调拖长,“后面还有一句,你知道怎么说么?”
姜杳摇摇头。
少女睁着水汪汪的猫瞳,懵懂中又带着三两分不自知的求知欲,可爱得让人心尖发软。
“下一句是什么?”
戚宴猝不及防又被可爱到了。
其实姜杳问完就后悔了。
总觉得
从戚宴嘴里,应该听不到什么好话。
戚宴轻笑一声,修长的脖颈线条充满一股难言的欲感,青色脉络清晰可见,凸起性感的喉结轻轻上下滑动。
他懒懒把玩金属质感的开酒器,薄白眼皮低垂,浓密乌长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道青黑的阴翳。
犹如鸦羽遮盖烈日,在地上只留下一片略带凉意的阴影。
“当然是。”
他顿了顿,轻轻把开酒器放在桌上,“砰”的一声,很轻,并不刺耳。
少年薄唇翕动,“不打不骂不相爱。”
姜杳:“……哦。”
“还有。”
他轻笑,声调低沉懒散,含着一丝淡淡的倦,却听得人心头发痒。
像是有羽毛在搔刮耳廓。
“为了祖国下一代,我们两个必须谈恋爱。”
戚宴问,“怎么样啊姜杳?”
方糖吃完了。
姜杳嘴里一股淡淡的椰奶味蔓延开。
她抬眸撞进少年坦荡难掩认真的黑眸,无辜地眨了眨眼,“谈恋爱么?”
戚宴:“好。”
说好的速度,就像龙卷风刮过。
就在姜杳还没反应过来时,戚宴已经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好什么……?
“嗯?”
姜杳慢吞吞眨眼。
她觉得,戚宴八成脑子有点出问题了。
“伸手。”
姜杳一脸严肃,“我来给你把个脉。”
戚宴:“……?”
挽起卫衣长袖,露出一截清瘦但有力的修长手臂,冷白,青色脉络盘亘错节,有种异样的美感。
“我没病。”少年一边伸手一边强调,“你问我谈恋爱么,我想谈,然后我就说好,姜杳,你是想耍赖么。”
这时,姜杳想起顾云邺时常对她说起的一句话——
她语重心长,“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戚宴,不要讳疾忌医。”
戚宴气笑了,“可以,那你帮我把把,看看我身体行不行。”
“是看你脑子好不好,不是身体行不行。”姜杳纠正。
戚宴一阵失语。
他知道姜杳故意的。
故意逃避。
戚宴也不戳破,似笑非笑地斜睨她,漆黑懒倦的桃花眼涌动着危险的情潮。
静静地盯着姜杳。
气氛一点一点诡异地暧昧起来。似乎就连温度都变得烫人。
少年的手腕冰凉。
指腹搭在上面,有种夏天进了空调房的舒适感。
“怎么样啊?姜小神医?”戚宴懒散的腔调含着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