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姐，尧哥也来了。”

    在女孩哭的梨花带雨时，秦朗悄声提醒了一句。

    她泪眼朦胧抬头，抽噎着问：“所以，刚才提前赶来的人，也是陆总派来的吗？”

    “啊？谁？”

    “我没看清……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抓着铲子胡乱挥……突然来了个男人，他挡在我面前帮我反击那群人……我真的好怕！”

    秦朗迷惑的挠了挠头，又看向不远处集体昏死过去的男人们，一时无言。

    梁珞宁见状，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小巷外面走—

    路灯下，男人半靠在车旁，暗色沉影被拉扯到她脚下。两相对视，他的眸光幽深似清潭，带着令人噤若寒蝉的压迫感。

    “你终于来了！”

    她疾步跑到他跟前，一头扎进他胸口，双肩还在因为刚才的遭遇颤抖，让他辨不清真假。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她仰起头，湿漉漉的双眸里泛着雾气，凄怆惹人怜，“你也觉得，我该就此消失……”

    “没有。”他的嗓音清冷，“在还清债务之前，你还不能消失。”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他有双近乎琥珀色的眼眸。

    只可惜，此刻淬了层冰，还有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陆总，奶奶有没有教过你如何提升情商？”她伸手轻抚他的眉眼，眼眶通红，“刚才那句话，你分明可以换个说法，就当是哄我也好。”

    “……什么？”

    “你说，你在意我，不希望我消失，所以才会与秦先生同时出现在这里。”

    他偏过头去，没有与她继续对视：“我没有。”

    “你有！”

    “梁珞宁，不要胡搅蛮缠。”他抽身离去，打开右侧车门，“我送你回家。”

    “我观察过，你有洁癖倾向，或者本来就是。可你的衣襟还有袖口都沾上了明显的红酒渍。为什么不换？是来不及吗？”

    陆昭尧瞥向自身，暗自诧异女孩的观察力，陷入了沉默。

    她借机向前，软了语调：“弄成这副样子，我怕吴姨担心。要不，送我去奶奶那儿吧？正好明天周末，我直接上班。”

    “好。”

    *

    接近零点，书房的灯还亮着。

    秦朗将今晚的所见所闻全部复述了一遍，还不死心的追问道：“尧哥，说好的一起行动呢！你怎么还提前派人救场？”

    “你觉得是我？”

    “除了你，还能是谁啊！”秦朗靠在座椅上，如数家珍，“也不知道梁小姐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用得着派那么多人盯梢吗？住宅楼附近的，天天在菜场和家门口转悠，菜价都要了解清楚了。老破楼那边，至今连只活物都没看到。还有梁家附近，总看到一家三口参加各种聚会，根本没有梁小姐的份。也就今晚她临时出门，才让兄弟们找到活可以干。”

    陆昭尧揉了揉眉心，提醒道：“我是被你电话通知之后，才知道她被小混混围追堵截。如果真提前派了以一打十的高手，还带着那群保镖过去救场做什么？多此一举。”

    “也是。”

    “那些人，都已经安排去医院了？”

    “那当然！”秦朗转了转签字笔，“回头等他们醒了，再挨个盘问情况，总会知道当时的事实究竟是怎样。尧哥，你也别怀疑梁小姐是大力士了。她这副小身板，一看就是文艺美少女，怎么可能暴打一群男人！”

    “你……不了解她。”

    小狐狸极其擅长伪装，事后比谁都要无辜。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最好还是别信表象。

    秦朗却会错了意，开始挤眉弄眼：“是是是，我哪能了解她呢？梁家两位小姐，尧哥都是最了解她们的～”

    “滚。”

    “好嘞，奴才这就下班！”

    等到室内重回沉寂，男人疲惫的躺在沙发上，仔细回忆与她相关的点点滴滴。

    似乎，都挑不出什么错来。

    他伸出五指，试图遮挡光线，却在不经意间看到袖口残留的痕迹，不由得苦笑。

    彼时，他正在推杯换盏，忙着讨论下一步的方案。

    秦朗突然来电，让他不小心洒了红酒，弄脏了衣服，当时却并未发觉。满脑子都在想着，她被小混混们逼到绝境的场景。

    至于结局，他当时也是不敢想象。

    好在，没有那样糟糕。

    “你说，你在意我。”

    女孩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他问自己：这就叫做在意么？他在意的应该是欠款！可是，对他陆昭尧来说，区区十万，算什么？

    *

    病房里，男人头上缠着绷带，于噩梦中惊醒。

    他稍微动了动右腿，某处就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逐渐接受自己注定就要绝后的事实。

    昏迷前的那一铲子，差点让他痛到窒息。

    回想到噩梦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酷似索命修罗，他禁不住害怕的环顾四周，生怕女孩又尾随到了此处。

    “嗡嗡。”

    手机响了。

    男人吃力的摸索，打开锁屏界面—

    “老太太今天过生日，心情不错，我们精心制作的蛋糕，她很满意。”

    配图是他老母亲坐在桌前许愿的画面。

    “妈？！”

    第一反应，就是被人绑架了。

    他急忙拨过去，却没有人接听。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条信息。

    “醒了？我听说，刘先生虽然在道上无恶不作，却是个大孝子。为了老太太，能否邀请你演一出戏？”

    附图是简要的几句话。

    “别问我是谁，也别试着报警。他们抓你，显而易见更快，毕竟你的案底也不少。老太太要是知道了，说不准会旧疾复发，你好好考虑。”

    这是最后一条信息。

    男人彻底睡不着了，他在害怕，怕母亲受到刺激或者伤害，也怕自己锒铛入狱。

    早知道就不该接这个活！

    梁振南这个老东西，自己搞不定的人，连个基本的调查也不做，害他变的不男不女，实在可恨！

    “算了，不关我的事，就让他背锅。”

    次日清晨。

    护士恭敬的带着两位陌生男人进了病房：“刘先生，他们有话想问你。你脑袋受了伤，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其中一人抽出座椅，翻开手中的笔记本准备记录：“刘先生，麻烦你仔细回忆事发当晚的全过程。想到什么，都要如实说出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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