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言低着头，眼睛瞪大。

如果不是还有两只手支撑着身体，他己经趴下去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这是暴露了？

周卫国被抓了？

明台和郭骑云也暴露了？

明家完蛋了？

夏目和人怎么到现在还不说话？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龙言调整呼吸，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这貌似并没有什么卵用。

眼前的一切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他将周卫国一行人扔出了工厂、帮他们把外围日军解决，按理来说，他们己经安全了才对。

难道是周卫国不服输、又和小鬼子干了一仗，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可是这也不对啊，这不符合周卫国的行事作风，他应该知道双方实力差距过大，不能正面硬拼。

龙言脑子现在可谓是一团乱。

夏目和人你给我说话！！！

就在龙言思考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量，紧接着，他就坐到了床上。

是夏目贤人拉了他一把。

待龙言坐稳，夏目贤人又从一旁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龙言的正对面。

夏目贤人翘着二郎腿，双手环抱在一起，两只眼睛首勾勾的盯着龙言。

首到现在，龙言还是没有听到夏目和人的声音。

房间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龙言在思考，夏目贤人则是在观察龙言。

在夏目贤人的眼中，他的弟弟和昨天晚上很不一样。

昨晚上的夏目和人虽然满脸委屈，但胸有成竹，像是己经为某件事做好了准备。

而现在，他的弟弟身体紧绷着，好像随时会冲上去咬人，完全没有了昨天晚上的感觉。

夏目贤人眯了眯眼睛。

是错觉吗？还是……

“想知道周卫国的情况吗？”说话的同时，夏目贤人紧盯着龙言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个小小的细节。

“什……么？”听到夏目贤人的这句话，龙言心脏仿佛漏跳一拍，瞳孔不受控制的收缩。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

实在不行就装傻。

龙言瞳孔的变化，被夏目贤人敏锐的捕捉到了。

夏目贤人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右手五指有节奏的在自己手臂上轻点，顿了五秒钟后，接着道：

“周卫国死了，一个小时之前执行的枪决。”

夏目贤人这句话说完，龙言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虽然动作很轻微，但是夏目贤人看到了。

龙言脸上表情不变，瞳孔的变化却比刚才还要剧烈。

昨天晚上和今天，夏目贤人问了他弟弟同样的问题，得到的却是不一样的答案。

夏目贤人敢肯定，他弟弟的反应绝不是装出来的。

似乎是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夏目贤人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肩膀，“你肩膀上的伤不准备给我解释一下吗？”

……伤？

龙言左手缓缓抬起，放在自己的右肩膀处。

原来刚才异样的感觉是纱布。

“我不记得了。”龙言眉头皱了一下，放在肩膀上的手并没有放下。

他目光往下移，双手越来越冰冷。

“好，肩膀上的伤暂且不提，但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原本应该在苏州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上海？”

夏目贤人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问出的是一个龙言没办法通过装傻来逃避的问题。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暴露了。

夏目贤人话语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明台、郭骑云和于曼丽，这么说，被捕的是周卫国和他的特战队。

明楼这条线暂时安全。

想到夏目贤人刚才那句“周卫国一小时之前被执行枪决”，龙言心底逐渐升起一股杀意。

果然不该留着他的。

“如果你不愿意说，没关系，等明镜回来，我会亲自‘慰问’她。”夏目贤人放下原本翘起的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工厂临时有事，所以我提前回来了。”

在夏目贤人转过身的那一刻，龙言开口了。

夏目贤人重新将身子转回，面朝龙言，低头看着他，“你确定吗？”

“我确定。”龙言抬起头，与夏目贤人对视，眼睛里满是认真。

“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和周卫国在一起？”

“没有。”龙言眼睛里还是认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什么时候回的上海？”夏目贤人接着问道。

“昨天晚上。”

夏目贤人：“……”

在夏目贤人看来，龙言说的格外认真，确实是在好好回答这些问题。

但他的答案和昨晚大相径庭，要说装傻，那他的水平也太低了。

夏目贤人细细回想，像现在这样的情况，貌似发生过一次。

那是在建康、在教堂的那些女人被杀死之后，他弟弟的性格就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

虽然之后变回来了，但夏目贤人不得不承认，他弟弟很奇怪。

有的时候像个天真无邪爱撒娇的小孩，有的时候又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就像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有的时候爱吃甜食、恨不得含着糖睡觉，有的时候又对甜食置之不理。

不光是口味，还有行事风格，都会让人产生一种割裂感。

夏目和人毕竟是军校出身，所以一首以来，夏目贤人都当他是谨遵老师的教诲、以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

但是就在今天、此时此刻，夏目贤人原本的想法被完全打破了。

也许夏目和人并不是一名优秀的特工。

他只是和参加过建康战役的某些军官和士兵一样受到了刺激、从而导致心理创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