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你也懂了？
汉撒城，女皇行宫。
阿多斯迈着沉稳的步子向位于顶楼的女皇办公室走去。
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房门，磁性的嗓音保持着优雅从容。
“陛下，臣阿多斯应召前来。”
“进来吧。”房间里的声音很随意。
阿多斯再次整理仪容，确认没有半点瑕疵才迈出脚步。
阿多斯能看穿这一点并不意外。
肯定会让她自己想办法吧。
“阿多斯卿，不必拘束。我们共事的时间并不短。”
虽然阿多斯已经知道，希芙也知道阿多斯知道，阿多斯也知道希芙知道他知道，但这份明示就是一种恩宠和信任。
该死，他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为名利所惑，但他错了。
人数不能太多，多了容易暴露。但又不能太少，少了没有意义。
“我需要冷静的智者帮我出谋划策，而不是吟游诗人为我唱赞歌，这件事还是交给亚当先生更合适。”
出名的名义决不能是苏赛克斯帝国援军。
阿多斯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也许是觉得这话有些说教，阿多斯赶紧打补丁，“马尔科虽然远不如陛下英明，好歹也是一国元首，自然知道。”
如果阿多斯承认，他就值得信任。如果现在还要隐瞒，无论有多少苦衷都不能重用。
阿多斯很想说他略懂军事，可以代劳，却隐约想到希芙亲自率领大军的真实原因，瞬间闭嘴。
她最大的疑虑是.马尔科会识破吗？
或许是路途遥远防止泄密，更可能是给她布置终极考题，罗兰出海后就没有给她写过亲笔信，也没有派密使报告情况。
如果希尔芙女皇容不下这点小小的秘密，那他也没必要奉献智慧，继续像女皇替身那样每天假装忙碌就行。
“阿多斯卿，在他们决战时，我会亲自率兵出征，这里就交给你了。”
“但我还是持不同意见。如果容不下激烈反对的声音，温和的反对声音也会变得格外刺耳，芽月派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
希尔芙并不觉得这位沉稳干练的能臣政治素养比自己差，她都能看懂，阿多斯自然可以。
肯定有，但时灵时不灵。
“陛下，金鸢国情况复杂，谁也不敢说了解金鸢。”
他沉思片刻，将金鸢国的复杂性简单介绍了一遍。
他赶紧向女皇鞠躬致意，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阿多斯卿，你履历中二十五岁前的部分”
如果罗兰在这里，会怎么说呢？
非常离谱的传闻，但并非不可能。
看着阿多斯有些忐忑的表情，希芙微笑着将右手指向客人座椅。
“巨型火药桶？”
“在政治中，想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做什么，做了什么。”
自己英不英明希芙还是心里有数的。
虽然被女皇单独召见是种恩宠，阿多斯还是决定少享受一会，索性开门见山的询问。
这是女皇对他的考验，但何尝不是他对女皇的考验。
“陛下英明。芽月派内部也是暗流涌动。断头台只能斩下脑袋，却无法消弭分歧。无论马尔科是否看穿，他都必须迎战，不能缩在西岱城内。”
希芙必须自己判断如何配合罗兰。
或许他没必要为区区男爵爵位激动万分，但他会为女皇的决断而开心。
自从女皇驾临汉撒，更多是以伯爵身份示人，极少亲自扮演女皇，就算有也是公开场合。
有传闻说阿丽娜小姐也是罗兰的秘密情人。
希芙愣住了，疑问脱口而出，但很快想明白了。
以女皇名义单独召见他还是第一次。
替身女皇虽然美丽不输正版女皇，却缺少精灵般优雅雍容的气质，而且有种每一秒都盼着下班的急切。
努力将内心的激荡压下，阿多斯沉稳的向女皇行礼，小心翼翼的用余光观察着希尔芙。
“马尔科是否看穿并不重要，能看穿又怎样。当他的所有手下都觉得阿丽娜是来送死时，他也按不住军队的战斗欲望。”
面对希芙“马尔科会识破吗”的疑问，他果断给出答案。
简单的互相试探后，气氛融洽了不少，但阿多斯还是非常谦虚的在女皇面前叠甲。
阿多斯是仅次于罗兰的故事讲述者，将乱成一团麻的金鸢政治格局讲的非常清晰。
“阿多斯卿，不必介怀。每个人都有不愿与人分享的过去，我无意窥探你的过往。既然你曾经是金鸢国贵族，肯定对金鸢国了解很深，有些事我需要你的建议。”
“困守首都，他这個总统的合法性就没了。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点燃西岱城这个巨型火药桶。”
硬要找理由倒也不是没有，那就是气质和灵魂。
内心对金鸢人落魄却要摆架子的傲慢狠狠鄙视一番后，希芙做出决定。
“我曾是金鸢国的拉菲伯爵，因为家庭变故来到海外三省，成为汉撒高官是一连串意外的结果。”
阿多斯怎么可能看不出这种打工者的心态，之前几年他就是这样。
希芙面带微笑，听的津津有味。
选择是双向的。
是发动佯攻牵制，还是直接派兵进入金鸢国，她必须亲自决断。
这份情报的简易版他已经看过，是莱科宁整理的金鸢国近期动态。
阿多斯松了口气。
“杀这么多人也能提高凝聚力？”
“阿多斯卿，阿谀奉承的话就免了吧，我不喜欢听。”
“其中花月派原本实力最强，但在卡洛离世后失去了领袖。热月派嗓门最大并掌握着舆论，但没有真正的权力。芽月派被马尔科内部清洗后表面上实力下降事实上凝聚力却提升了。”
女皇不让他奉承，他当然会听。但正常的赞颂绝不是奉承。
阿多斯不记得他有多久没这么忐忑了。
“陛下，我不太了解阿丽娜小姐，但以我对总督大人的了解，他绝不会如此鲁莽，所以这多半是一出双簧。”
这种事并不难查证，既然女皇问起，就是给他坦白的机会。
阿丽娜离开后，已经基本建设完毕的情报系统交给莱科宁，部分情报人员也在阿丽娜的默许下脱离金鸢，获得苏赛克斯国籍，成为新情报体系的骨干力量。
“我知道了，将反对者全部杀死，留下的就只有赞成者了。”
看到阿丽娜和罗兰闹矛盾，第四舰队撤离，阿丽娜向西岱进军的情报，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些人大多在马尔科的暴政下失去家人，对金鸢国充满仇恨，忠诚性不必多言，但他们只是情报人员，能收集分析情报，却无法深挖情报背后隐含的深层信息。
“阿多斯卿，你怎么看？”
根据阿多斯的描述，金鸢人是骄傲的，除非逼不得已，他们绝不会接受苏赛克斯人的施舍。
女皇可以随意，他不能。
女皇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这也是罗兰一直避嫌的原因。
跳过这个话题，阿多斯帮希芙继续分析。
这回轮到阿多斯惊讶了。
阿多斯可以，他太了解金鸢了。
阿多斯早就发现桌上摆着整理好的情报，得到女皇的许可后赶紧拿起来仔细阅读。
希芙喃喃的复述几遍，微笑着揶揄道：“真是贴切的比喻。既然如此，我们出兵的时机就是阿丽娜和马尔科即将在野外展开决战时。”
他在女皇的忠诚考验中轻松过关，女皇也在他的器量考验中轻松过关。
“有些事我想从卿这里获知答案。你手边摆着的是最近的情报，你先仔细阅览。”
希芙满意的点点头。
想到这是决定她本人和罗兰命运的重要决断，希芙没有冲动，而是选择听取专业人士的意见。
女皇说的这些他当然想过，他本想绕几个圈子给希芙讲明白，没想到她自己想通了。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阿多斯，能将欺骗用杜撰这么优雅的说法覆盖。
行动比语言更有效，虽然嘴上说不要奉承，但智者的赞许还是让希芙内心一阵窃喜。
看着阿多斯谨小慎微的样子，希芙笑着打断他的话。
“陛下，其实”
他只是就金鸢国的政治格局做简单介绍，就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
阿多斯没有继续吹捧，而是用崇敬的目光看向希尔芙女皇。
她暗示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想以诚意换诚意。
他有种清晰的感觉，这就是真正的女皇，不是冒牌货，虽然她们的样貌几乎一样，但他就是知道，没有任何理由。
“金鸢国推翻君主制之后，内部形成无数派系，其中实力最强的是马尔科所在代表资产者的芽月派，代表城市平民的热月派和代表旧贵族、军人利益的花月派。”
出兵的时机有了，接下来就是出兵规模和名义。
这句话几乎是明示女皇就是伯爵。
“是杜撰的。”阿多斯坦然承认。
希芙的小酒窝盛满笑容，仿佛罗兰就站在那里，就在阿多斯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上缴答卷。
阿丽娜虽然身份尊贵，但现在却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收买罗兰总督？
“陛下召唤臣下可有吩咐？”
哪怕只是作为政治交易的附加部分，罗兰总督大概也不会放过她那美丽娇嫩的纯洁身体吧？
他是男人，罗兰总督也是。
他太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