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呢!别打岔!”颜相妤正是兴起之时,不愿听他们不时的聒噪,怒道:“来人,把他俩绑起来,嘴给我堵了,吵死!”
“再不老实就给我打!我做主请大伙一起打,都别客气啊!”颜相妤怒视下,两人被跟螃蟹似的绑着。
她冷哼一声,紧接着道:“大伙都是明眼人。”
“虽说我兄长护了二夫人,可这兄弟二人贪生怕死,怕被秦家报复,竟将莫须有的罪名都冠在二夫人身上,逼得她跪在祠堂向许家祖宗认错。”
“大伙说说,这是什么道理?秦超臭名昭著,谁遇着不得沾一身腥,作为族亲,他们不护着也就罢了,竟污蔑二夫人与秦超不清白,更是污蔑我兄长为奸夫。”
颜相妤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兄长明明做了好事却要背上骂名,我这做妹妹的,心中实在难受,且不说二夫人并无错,便是为了还我兄长清名,这些事我也绝不会再忍!”
她一双眼睛清澈又显得无辜,看向众人似在无声地问,你们能懂我的感受吗?
而不少人都面露不忍,深表认同。
南宫临烨嘴角尽显笑意,颇有些无奈扶额,眼中的宠溺却藏不住。
“你们猜得不错,许老夫人正是被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活活气死。”
“他们却倒打一耙,指责二夫人不守妇道才气死了婆母,竟连二夫人一双儿女也被勒令关到柴房,不给吃不给喝,大伙评评理,这都什么事?”
此话一出,众人好不容易平静的脸色又再骤变,眼中燃气怒火丛丛。
紧握拳头的,口中咒骂的,视线凌厉得仿佛要将许氏兄弟射成筛子。
“我几日不得二夫人消息,担心之下,趁夜潜入许家才知,她浑身高热晕倒在祠堂,我顾不得许多,只想将她们救离那吃人的地方。”
许家大爷不知怎的吐掉了堵嘴的布,怒目看向她:“原来是你!是你带走她们母子,好大的胆子,你这个妖女存心毁了我们许家!”
颜相妤嗤笑一声,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梨芯砸他头上,“让你说话了?我没一把火烧了许家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她紧接着摊手望向众人道:“这样的叔伯,何止磋磨,瞧着倒是不想让二房有活路,医治几日,二夫人身子才有所好转,可怜的呀,自立门户又有何不可?大伙儿说呢?”
该说的都说了,众怒也已达顶峰,颜相妤拂了拂袖站起身,环视一众人,面色漠然,与方才模样判若两人。
寄容给她杯里满上茶,心中暗笑,圣女上辈子怕真是个说书的哦。
“最好给我收起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许家既然容不下孤儿寡母,又何来脸面阻拦她们另谋生路!?”
“这座宅子今后归张姐姐所有,人是我护着的,我看谁敢上门闹事打秋风,一律给我轰出去!”这话是告诫许氏兄弟,也是吩咐守在张宅的护卫。
可不知为何,众人觉着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像是寻常富家千金,却又说不清,只觉得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威严。
在场鸦雀无声,远处青石铺的街道上车轮滚动,三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人群后,前头的马车下来两位衣着素净的妇人。
“是许大夫人和三夫人!”不知谁喊了一句,引得其余人注目。
许三夫人又羞又气,推开人群直冲许三爷跟前去,扬手扯出堵住他嘴的布,一把就拧住他耳朵,不顾他哀痛求饶,“丢人现眼都丢到外头来了!”
张宅临近私塾,今日这场热闹她的父兄全程目睹,若不是他们派人到许家告知,她还不知这才刚过头七,两兄弟就急着作妖来了。
大伯她不能管教,收拾许三爷却是绰绰有余的,众人的目光让她羞愧难当。
这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门见人?
许三夫人头痛欲裂,险些气晕。
许大夫人同样没脸,并未上前,只是扶着车壁,指骨泛白,吩咐跟随的小厮:“还不快去扶大爷和三爷回家。”
张氏从中间的马车下来,今日搬进新宅,她特去口信给张大夫人,碰巧叔伯二人不在家中,这才能回许家取娘仨的旧物,不想,二人离家竟是到她门前闹事。
张氏胸口快速起伏,气得有些站不稳,她径直往前走,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道。
她站在门前,居高临下看着二人,神色不见悲,只有怒。
“你,还有你!”她手指许家大爷和三爷,身形抖动,好似鼓起平生所有勇气。
“扪心自问,我素来对你们敬重有加,从未想过你们会对我至此,承志死了,你们的良知也死了,你们心里没他这个兄弟,我虽是他的妻,却不再是许家妇!”
“看在大嫂和成玉的面上,我不愿为难你们,却也不会原谅!”新家门前,张氏不愿沾染晦气。
“今后这里是张家,是我张玉蓉的家!滚,立刻就滚!日后还敢来,我绝不与你们客气!”
这样说来,所有恩怨抵消,她这是要与他们义绝于此了。
张氏面上血色全失,浑身抖得更厉害,众人看得出她是气极了,有些
平日与她有交集的都心生不忍,纷纷出言安慰,颜相妤上前挽住她手臂,动作轻柔替她拍背。
她冲颜相妤一笑,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安心。
小厮从护卫手中扶起许家大爷和二爷,临走前,许大夫人和三夫人犹豫着,到底是回了头,异口同声道:“是徐怡/成玉对不住你!”
“今后好好儿的,我们这心里头,都替你高兴呢。”
许三夫人拭了拭眼角泪花,坐上马车就抓住许大夫人的手,声音含糊地:“大嫂,我心里头难受~”
多年情谊全被爷们毁于一旦。
她为二嫂的遭遇感到不公,亦为自己身不由己感到茫然。
“大嫂何尝不是呢……”许大夫人掀起幔帘一角,看到还在门外的许夫人,不由用帕子压了压眼尾。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夫君是何作为,她们怎么能轻易左右得了。
日后唯有暗里多帮着些就是。
二人对视一眼,便是无言也默契。
张氏深深望着马车行驶直至不见,才扭头进了宅院,对满是关怀她的颜相妤道:“我没事,你放心……”
可真的没事么,她心里还是泛起了酸。
不过很快平复了心绪,张氏笑着道:“多亏了你们,我们母子才能脱困,如今重获新生,按道理该庆祝一番,今日便在家置几桌菜,大伙儿好好坐下吃顿饭吧。”
“好啊好啊,我也替姐姐高兴。”颜相妤笑眯眯地靠着她肩头,二人一同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