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为何要吓九娘子,我早看你是个居心不良的……”
“我,”虽然造成这般非本意,不过终归错在他,南宫临烨哑口无言。
玄仓自是看不过眼,当即护主:“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打不死你……”要不是他们殿下,这圣女还能活?
不过他也只是嘴上逞能,倒不至于真动手。
“好了!吵吵嚷嚷像什么?莫扰了九娘子休养,我看你们就不是真心想她好!要吵要打便离远点。”老村医脾气上来了,可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
几人纷纷噤声。
“你们哪个跟我去取药?”老村医颇有些没好气地瞪了眼一旁站着的王忠,幽怨道,“老头子身子骨不好,可不能再跑了!”
医者,向来人人敬之。
王忠讪笑与他赔不是:“情形紧急不敢耽搁,不是有意为之,您莫怪。”
“老医师,我随您同去。”南宫临烨示意老村医先行,默默跟在他身后。
雾阳冷哼一声也紧随而去,如此殷勤,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得亲眼看着才放心。
玄仓一看这还得了!这小子心怀怨怼,万一趁殿下不备使阴招可如何是好,他必得跟紧了看着才是。
眼看着一个个都去,王忠转念一想,他可是圣女亲信,取药的事他怎么着也要去看紧了,才想着,就快步跟了上去。
脚步声越走越多,感觉到不对的老村医回过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怎么都跟来了?”
取药又不是淘金,该不会…是跟到他家方便打架?他虽说了要打要远一点,可没说是去他那打啊。
老村医内心顿时多少有些不平静。
“九娘子是在下胞妹,作为兄长,我自然该上心些。”南宫临烨看老村医貌似有些紧张,解释道。
不要脸!他也配!?
要不是在外不便才编造的身份,他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雾阳心中默默啐了南宫临烨一口,他是谁整个村都知晓,自不必再说。
“郎君在哪我便在哪。”
“奴还要替九娘子煎药,取药这等小事还是奴来做稳妥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是打群架便好,老村医捋着胡子大松一口气,他那屋子可是靠着种棉花和大半辈子积蓄才建成不久,可不能被嚯嚯了。
只是这雾阳小护卫竟然对主子有深仇大恨一般,这中间指定大有缘由在,真是怪哉。
难怪人人都说大户人家里头最是复杂!
老村医时不时回头扫视雾阳与南宫临烨,越看心里越跟被猫抓似的。
墨染天际,月色轻柔地洒在廊下。
一道身影正蹲身埋头忙碌,不断往小灶里添干柴枝子,柴火不时发出啪啦的声响,火星随之爆开四溅,陶罐内的药材翻腾,散发出浓郁药味。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为这夜增添了几分宁静祥和。
“大皇子殿下,婢子来做便是,您做这些怎么使得。”堂堂皇子在这烧火煎药,怎么看都不妥,寄容从厢房内走出忍不住说道。
“你将碗取来吧。”算着时间,她也该醒了吧。
寄容抿了抿唇,昨儿取了药回来,大皇子便一直守在圣女屋外,且白日里也不知怎的,玄侍从就与那雾阳打了起来,大伙儿好难得才劝阻二人停下。
只盼等圣女醒来报与她知晓再说,她索性不再说什么,扭头取了碗交给南宫临烨,便回屋内守在床边,顺手替颜相妤掖了掖被。
忽而颜相妤眼皮微动,口中发出细细听不真切的呻吟,寄容赶忙握住她的手,“殿下,可有哪儿难受了?您说,婢子这就去请村医来。”
颜相妤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脑中犹如有一场无形的风暴正在侵袭,她艰难伸起手抵在额前,深呼吸几息才缓缓睁开双目,浑身像被重物碾压过,此刻无法感觉到一丝气力。
“我这是怎么了?”她隐约记得自己不过回头望了一眼南宫临烨就掉河里了。
“昨儿大皇子将您抱回来说是落了水,村医来瞧过了。”
“您就是这些时日太劳心,没吃好,夜里也睡不好,加着落水受了寒,都昏睡了一天一夜,婢子快担心死了。”
“您感觉可还有哪儿不适?婢子再去请村医来瞧瞧,可别落下什么病患。”寄容一脸担忧。
“不打紧,只是有些头疼。”颜相妤微微摇头,示意寄容扶她起身。
寄容扶她靠坐在床头,替她按着头缓解她的不适。
纱帘外人影晃动,碗底与案面碰撞发出轻微声响,随后人影又隐退,颜相妤耳尖,当即问起寄容:“外头是谁?”
“是大皇子,想来是药熬好了。”寄容走到外间将药端进来放在床边几案上,“还烫着呢,刘婶熬了些肉粥在锅里温着,婢子去盛些来,您先用些垫垫肚子再喝药。”
众人没来时庄子一直空着,不曾置有奴仆,眼下在庄子里做事的都是些临时雇佣村民,他们本是良民自由身,自然不能充当奴仆用。
随着干活的人多起来,吃也是个问题,便雇了几
个村妇当临时厨子,只等将第一批收的旧棉都赶工出来后,再妥当考虑安排后头的事。
“怎么是他?”颜相妤柳眉微蹙。
“大皇子说是害您落水,心里有愧呢,昨日夜里便一直守在门外了。”
寄容走出抄手游廊下,南宫临烨正蹲坐在地上,单手撑着头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便睁了眼,“圣女醒了?”
“是,婢子去盛些粥来,圣女昏睡这许久,空着肚子喝药怕是不好。”寄容向他福了一礼就朝台阶走下。
没走几步,南宫临烨将她喊停,“我去取来,你好好照看圣女。”不顾她是否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寄容只得复返,颜相妤招呼她到身边来:“由他去吧。”
南宫临烨去而复返,手中端着木案回来,寄容注意到还多了一小碟嫩菜心,一时有些发愣。
“我吩咐刘婶做了青菜,就着吃好消化些。”南宫临烨的话传入耳边时,她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