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嬷嬷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如牛一般，鼻音愈发的低沉“嗯？！”
“嬷嬷快别吓他了，当日主子爷大怒，江福海也是艰难。”舒兰见了，忙道。
那时候弘晖夭折，嫡长子八岁了，眼看着要长成了，就好端端的去了，四爷大怒，令详查严探。
江福海等一众都让人押到前院儿，由着人审讯去了。
“罢了，主子仁慈，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哼哼！”钟嬷嬷自然也知道，便顺着舒兰的话，对着一脸惶恐的江福海，冷哼道。
江福海得了信儿，又是一阵赔笑一阵哄着，一时间三人又在正房笑开了。
要说他们这院子里，舒兰并不是不重用内务府的太监。
可偏偏，首领太监江福海年纪小，带着手底下的小太监们，和钟嬷嬷和大丫头玉钏混得极好。甚至有时候都让着些她们，弄得整个儿正院儿总有些阴盛阳衰的感觉。
但要舒兰说，这正是江福海的手段，取长补短、互惠互利，细枝末节的他也不计较，倒是让钟嬷嬷和玉钏为首的丫头媳妇们，和这些内监们虽有争吵打闹，却也和谐。
潜移默化的，最终受益的还是江福海，偏偏钟嬷嬷只管大方向，其余的不在意，玉钏她们这些丫头子也还不觉着，久而久之也就这样儿了。
到了晚上，四爷回府进了正院儿，乌嬷嬷自然来回话，将今日后头的事儿说了。
四爷听着，不由暗道福晋果然不一样儿了，处事灵活，不再那么死板。就算李氏不满，也说不出什么。
点了点头，道“福晋既然说了，这么办就是了。”
乌嬷嬷早就有所预料，他家这位主子爷，后院儿只要没什么太大纰漏，是想来不爱管的。
闻言，只点头称是，并道“是，奴才遵命，明儿就将章程送去福晋处。”
“嗯，李氏知道了？可说了什么？”四爷想了想，又问道。
到底是生育子嗣的侧福晋，还是要问一问的。
“李主子倒不曾说什么，只是奴才照着福晋的令，将宋格格和耿格格的变动递给各处的之后。过了午，李主子便叫奴才去了东路院儿，问了详细之后，便说既是主子福晋的话，照办就是了。”吴嬷嬷道。
四爷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之后看向苏培盛，说道“更衣，去正院儿。”
不多时，就有人来正院儿传话儿，说四爷来了，叫预备着。
一回生二回熟，况且还有乌拉那拉氏的记忆在，舒兰就叫人收拾一番，又让江福海去叫膳“虽说不必太过节俭，却也不必太过靡费。我和爷，只六菜一汤就是了。汤就来个腌笃鲜，在来个红烧牛肉和一碟子什锦豆腐皮儿包子，另有葱爆木耳、荷塘小炒，剩下的让他们看着来就是了。”
江福海细细记下，躬身道“嗻”
话音儿还没散，就听四爷带着些年少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福晋倒是个会吃的，怎么爷以前不知道？”
舒兰闻言一惊，待见了四爷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心里暗骂你是谁的爷？！
面上，却笑了笑，上前道“爷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怎么，福晋这里可有什么机要不成？”四爷挑挑眉，看着舒兰道。
难得的，四爷打了个趣儿。记忆中，这可是很少的。
想必今儿在宫里还算乐呵，舒兰心里想着。
舒兰行了礼，笑着应承“我一个妇道人家，那有什么机要。只是爷若这么进来了，万一我还没收拾妥当，岂不让爷笑话？”
没等四爷说话，自顾自的起身。
四爷原本要伸出去的扶起来的手，自然只能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暗道这福晋倒是变了，不过也无伤大雅，妻子的体面自然是要给的。
奉茶的奉茶，伺候的伺候，屋里头各司其职，完事儿之后，钟嬷嬷、玉钏和苏培盛，自在外头守着，随时伺候着。
四爷和舒兰相对而坐，中间隔着炕桌，上面摆着的七彩琉璃炕屏前头儿，青玉莲花香炉烟斜袅袅。
舒兰见四爷只是自顾自的喝茶，也记得他这个便宜丈夫素来不是个会找话题的，只得笑着道“这是我让人新制的菊花茶，爷尝着味道如何？”
四爷闻言，心里想着福晋如今倒是总有惊喜给自己。
面上却是面无表情，说道“幽香回味，不错。”
随即又看向舒兰那张日渐明媚红润的笑脸，问道“福晋还没说，这什么腌笃鲜是个什么名堂，从前倒是不曾听闻？”
发明这菜的人可是你儿孙辈儿才出现的人，你当然不曾听闻，舒兰心道。
只是她自然不敢这么大咧咧说出来，只笑着胡诌“这腌笃鲜，曾是给伍格开蒙的西席先生留下的家常做法儿。用去了燥气的火腿、猪肉和排骨，还有扬州产的百叶结、时节里头的鲜笋，再用姜片儿、葱段儿和黄酒调味儿。最重要的，就是文火儿微微沸腾熬煮出来其中的鲜味儿，便是用‘腌’以‘笃’熬‘鲜’了。”
四爷听着舒兰噼里啪啦一顿说，脸上笑得明媚，不由有些呆愣，他是多久不曾见过福晋
这般笑容了？
可随即心里又想着，福晋是不一样了，以前福晋很是恪守妇道。他不说话，福晋可断断不会这般卖弄，一口气儿说这么说话。
他是个喜静的人，但却爱倾听。
放下茶盏，饶有兴趣的笑着到“倒是不错，果然合了福晋说的，既不是太过节俭，却也不会太过靡费。只是从前，怎么不知福晋有如此喜好？”
舒兰一听好家伙，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能急中生智，故作娇羞的掩唇低下头，说道“世人总有年少时，我则是总爱收集些吃的。或有家中设宴，天南海北的厨子也算流水儿般见过一些。那时候儿不懂事儿，阿玛又独我这么一个嫡女，自然宠溺些，也就由着我学些庖厨之道，时日久了，就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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