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咚,砰咚。
心跳声震耳欲聋,宛如什么正轰鸣运转的庞大机械发动机的震响声从灵魂最深处迸发出来,让蜥蜴公爵每一块血肉,每一条骨骼都不受控制的痉挛战栗。
当被狗屎安雪锋抛出去时蜥蜴公爵灵魂应激般发出尖啸,要让他恢复最强状态迎战强敌,不到一秒的时间蜥蜴公爵思索过被旅社规则发现和以金色小守宫的形态落到嬉命手里这两种情况哪个更糟,但最终小守宫凭本能直觉还是选择了前者。
该死的野兽直觉,或许是因为丙一和嬉命人的关系影响了直觉判断。但凡再给蜥蜴公爵一点时间,但凡他不是小守宫的状态,他都不可能做出这种选择。身体和灵魂,本能和理智像是磁铁两极正拼命拉扯对抗,直到嬉命人抓住它随手塞到了礼服之下。
当视野被黑暗占据的一瞬间蜥蜴公爵鳞片直竖,瞳孔骤缩。‘赌对了’和‘要死了’两种本能在他脑海里疯狂碰撞,直到印加太阳门的北纬三十度力量盖下来时,化作一片空白。金色小守宫突然安静下来,就像只琥珀宝石与黄金雕琢而成的精美工艺品,一动不动。
致命危险降临时它除了能断尾求生,还能假死。假死状态不会泄露半点生机,就像真的死亡一样,与此同时它浑身鳞片将宝石化,如同太阳鸟丙一,在这种状态下它对各种污染的抵抗力是最高的。
太阳门污染漫过它脊背上的鳞片,就像一场灼热的风暴。蜥蜴公爵甚至似乎能听到‘阳光’落在鳞片上发出的咔咔声响,犹如无数锋利的刀片在来回切割,让它脊背上坚硬鳞片泛起道道白痕,缝隙中融化出岩浆似的融化金液。
他正面临被太阳门污染侵蚀的危险,然而这危险也让蜥蜴公爵稍微安心,他赌对了,嬉命人并没有动杀心,他只是太阳门污染覆盖住它抵挡旅社规则扫视的同时,随意操纵污染入侵了一下,如同喝水吃饭般自然,就像猫见到路过的狗总会上去扇一巴掌一样。
即便这‘随意’的试探,旅社中能承受住的导游恐怕也就只有s等甲等——再加个丙一,那也是嬉命人留手了。将生死交付到他人手中本身就是最愚蠢的行为,万一死了是他蜥蜴公爵太弱,可不能赖在他人身上。
死不了,能活。
这念头划过蜥蜴公爵脑海,但他却没有丝毫放松,太阳门浓重的污染像燥热厚实的帷幕将它包裹,让它逐渐失去五感,只能听到越来越震耳欲聋的心跳。
砰咚,砰咚。
心跳快的像是心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滚烫炽热,如同一枚火球,不,这不是心跳,更像从夜幕中向上窜动,要升到天上的太阳。被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猝不及防浮现出来,窜到蜥蜴公爵脑海中。没错,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太阳’。很多年前他初窥到旅社规则的时候,正年轻气盛野心勃勃,又胆大包天,蔑视规则。
也是在一次庆典中,他感知旅社规则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道狭缝,让银月杀手守在蜥蜴公爵闯入规则之中一路向上,在被规则碾压濒死时凭一股不服输的锐气和银月杀手供给他的生命力精神力咬牙强撑,最终划破了规则的壁垒,冒出头来,以有一瞬窥探到真实的旅社。
那是如此宏大,伟大的力量,能调动世界的力量,让人口干舌燥,目眩神迷,几乎一瞬间蜥蜴公爵就确立了新的目标,然而就在那时他忽然觉得脖颈间一凉,脸颊处有冰凉清软的布料划过。是导游斗篷!他身边有别人在!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爆炸,蜥蜴公爵都记不清当时自己是怎么缩回头直坠下来的,他当时为了保险起见,只从裂缝中露出头看向外面,那刀斩碎了他的下巴,顺势割断了他的喉咙,要不是当时蜥蜴公爵已经将脊椎转变成了最坚硬的龙骨,恐怕他的人头已经落地。
即便如此,当他落回到虚拟大厅时他的头颅也再无力支撑,被斩断一半的颈椎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铿得一下彻底断裂,整条脊椎龙骨全部被余力震碎,让他如瘫软的麻袋一样倒在地上,鲜血如泉喷涌而出。
幸好,幸好银月杀手乖乖在了旅社意识扫来救援的时候。后来蜥蜴公爵曾一次次回想起那时,发现自己竟然没看清当时那个同样进入到规则狭缝中的导游是谁,回想到脑仁胀痛,也只隐约记得似有滴血的弯刀,还有一片猩红——
除了嬉命人谁还披大红色的斗篷!
“……走了?旅社规则……”
“它怎么样了……公爵?蜥蜴公爵?”
“拎它走,别趁机偷吸太阳门污染”
“哥你小气……”
厚重的太阳门污染移开,金色小守宫眼珠颤了颤,意识逐渐回笼,周围窸窸窣窣对话声听得越来越清晰,它恢复的非常快,在安雪锋拿归途刀比划,试图吓掉它一条尾巴前。蜥蜴公爵猛然彻底清醒过来,然后立刻恢复成了人形。
他脸色好黑。
卫洵瞅了眼蜥蜴公爵的表情,看他脸黑的像死了狼,身上还残存着不怀好意试图入侵的太阳门污染、意图吓掉他尾巴蠢蠢欲动的归途刀杀气,卫洵不由得咳嗽一声,在蜥蜴公爵发飙之前转移
话题。
“所以说你之前去过那里,而且还遇到过嬉命人吗?”
瞧蜥蜴公爵对嬉命人的态度,和他要卡在拍卖会开始安雪锋和嬉命人能自由活动前的卡点,卫洵心中早就有了猜测。
“嗯。”
蜥蜴公爵言简意赅嗯了一声,对没打赢的往事他向来是不屑多解释的,更别说那次是蜥蜴公爵最接近死亡的一次,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那种睚眦必报想要给嬉命人点颜色瞧瞧的报复欲和求生的本能来回拉扯,甚至有段时间见到红色就牙痒得狠,现在也还有些应激。
而他的阴影源头只是冷酷命令道:“把你这次的记忆共享给我。”
嬉命人大资本家从不吃亏,他这也算是用北纬三十度污染庇护蜥蜴公爵躲避了旅社扫描,绝对得要报酬。
“行了,不会少你的。”
蜥蜴公爵咬牙切齿应了下来,被嬉命人‘保护’这事让他起了浑身鸡皮疙瘩,下定决心等狂欢晚宴结束就立刻回现实去各处北纬三十度上点灯熬油的找,不开辟个北纬三十度旅程誓不罢休。要他自己有北纬三十度旅程隐蔽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要不要去看拍卖会?”
安雪锋问道,卫洵摇头,他还沉浸在刚才所见所感的一切中,暂时对其他事物都没有兴趣。
既然如此,安雪锋便开始继续织自己的衣服。刚才织的礼服浸过了金字塔和大西洲的污染不能用了,还得重新织。那边嬉命人先向蜥蜴公爵要了记忆,安雪锋却不急,他和嬉命人不一样,不用多说什么卫洵和追梦人肯定也会把刚才的经历分享给他。
大殿中再次陷入安静,只有规则穿针引线织就礼服的沙沙声响起,嬉命人也得重新织礼服。而见识过旅社真实一幕的卫洵、追梦人和蜥蜴公爵三人开始消化刚才看到的一切,回想起感应到的规则力量,灵魂精神震荡间心里各有收获。
外面不知为何陡然热烈的欢呼声传进大殿只有朦胧的声音,如海浪拍打礁石,没引起任何人注意。不知过了多久,原本陷入沉思的卫洵忽然回过神来,正好看到漆黑微卷,如海浪般的发丝从他眼角余光中一闪而过,正是这个让卫洵从沉思中回神仰头看向安雪锋,谁知这一瞬间卫洵看呆了——
安雪锋已经编织好了礼服穿在身上,那是一袭白色的,长到脚踝的长袍,腰间金色系带勾勒出他劲瘦蜂腰,揽着卫洵的手臂上扣着同样是金色的臂环,看惯了的寸头变成了***那样的长发,但却没有主事人的兜帽,而是直接披散下来,并不显得女气,像是希腊神话中的神明,金色镶嵌红宝石的发冠扣在发顶,压在乌鸦鸦的黑发上,垂落的发丝衬得他五官棱角分明,眼瞳越发浓黑,眉飞入鬓,有种兼具野性与神性的英俊,让人忍不住想要引诱神明,露出不同寻常的表情。
咕咚。
卫洵喉结微动,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决定了,他的眼就是尺,以后等回去一定要让安雪锋这副打扮做五六次。但现在不是时候,卫洵艰难移开目光,他已经能感受到旁边嬉命人那边传来的极具存在感的不善目光,但还是看了过去,打算用哥来冷静一下。
结果卫洵一看过去,就有点蚌埠住了。
怎么嬉命人的礼服是和安雪锋同款的白袍啊??不是,仔细看过的卫洵发现端倪,这真是袍子吗??
“命运女神?!”
就在卫洵欲言又止的时候,旁边同样刚回神的蜥蜴公爵看热闹似的嚷了起来,嚷出了卫洵不敢直说的话……
“你们扮成了命运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