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刘阐禀报这事的人,是吕蒙的族弟吕毅。
吕蒙自与刘阐定下盟约之后,就将其族弟吕毅派往刘阐身边。
美其名曰辅助刘阐,但实际上是观察刘阐是不是在诓骗他。
对于这点,刘阐心知肚明。
但为了借助江东之力,刘阐对这点毫不在意,毕竟他是真的想与江东联合。
听到吕毅所禀报的糜旸醉酒消息,刘阐大喜过望,他对着吕毅言道,“那一切就按照原计划行事!”
吕毅点点头。
刘阐虽然不想在刘备麾下任事,但是为了日后行事方便,之前他还是在公安的军中担任了司马一职。
司马一职并不高,以刘阐的身份担任这军职,并不会引人注目。
而司马一职部下又辖百人,正好适合刘阐可以安插他的百余死士。
刘阐看着天空中的月色正明,觉得事不宜迟的刘阐,当即轻声下令道,“出发。”
刘阐声音虽轻,但他院落并不大,而且他今夜所率的士卒也并不多,只是百余人而已。
所以他的这声轻声命令,很容易就传到了众人耳中。
在得到刘阐的命令后,百余刘阐亲信齐齐起身。
其中大部分都跟在刘阐,朝着振威将军府后门而去。
唯有一小部分人是随着吕毅而走。
跟随吕毅走的那一小部分人,乃是负责去城中四处放火引起骚乱的。
而刘阐亲自所带的这部分人,在振威将军后门而出,随后推着一大车用木桶装着的茶汤,就往公安城的西门而去。
刘阐将今夜他的目标放在了西门,是因为西门离有重兵把守的东门最远。
而如今城中要想调集援军援救西门,最有可能,最有余力的便是东门。
假设他今夜行动成功,哪怕消息被城中守军所探得,有吕毅四处放火引起骚乱的情况下,那么援军的救援速度也会大大降低。
这样才能保证有足够的时间让吴军进城。
刘阐自觉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率部离开振威将军府之后,他这一行人的行动,就被隐在暗处的糜忠所探得。
在看到刘阐已经开始行动之后,糜忠立马冲入县府中,来到县府的一处凉亭之处,寻到了糜旸。
南方多水,故而建筑中多有水潭凉亭等。
此时在外人眼中已经烂醉如泥,脚步虚浮,醉话连篇的糜旸却坐在水潭边的一处石座上。
此刻的他眼神清明,身躯板正,哪还有刚才一副在宴席之上,大醉不已的样子。
糜旸坐在石座上,手中握有鱼粮的他,正将手中的诱饵一点点撒入清澈水潭中。
因为鱼粮的诱惑,水潭中的鱼儿欢快的齐齐朝着糜旸此处游来。
他们聚集在糜旸身下,等候着糜旸的施舍。
在火光的映照下,水潭之中那些鱼儿贪婪的眼神似乎清晰可见,而糜旸脸上的神色则是一副沉着。
当糜旸将手中的鱼粮一点点撒入泛起点点波澜中的水潭之时,糜忠来到糜旸身前,对其沉声禀报道,“公子,刘阐行动了。”
糜忠的这句话,令糜旸刹那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他往何处去?”
“西门。”
听到刘阐最终将西门选做了他的突破口,糜旸不禁一笑。
“是坦之驻守的地方呀。”
当初分派军中诸将驻守各城门时,糜旸将关平委任了西门的守将。
而这时糜旸身后的王洪则是对着糜旸一拜道,“主簿,刘阐既然已经行动。那吾等要不要也赶紧前往西门。”
王洪在说完这句话时,他仰头望向四周。
只见这时在水潭的四周,除了糜旸几人,还驻守着数百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持刀士卒。
他们不发一言,就如一座座山丘一般,在四周地默默拱卫着糜旸。
而听到王洪建议自己带兵前往西门,糜旸淡淡得说道,“去西门做什么?那边不是有坦之了吗?”
见糜旸不以为意,王洪不禁提醒道,“刘阐叛乱此事事关重大,主簿若不亲临现场镇压,恐有不虞。”
见王洪言语中有不信任关平之意,糜旸心中却并没有太大的担忧。
“无妨,坦之在,吾心安。”
之前糜旸将关平安排在西门,不是看不起关平的能力,想让他去江东大军攻城力量最薄弱的一面养老。
而是如今公安城中,西门一面守城力量最为薄弱,故而糜旸将他最信任的关平派往那处,来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在说完这句话后,糜旸发出一声叹息接着说道,
“只是这刘阐太过无胆。
吾今日特地设宴大会城中诸将,并在宴席上装醉,为的便是想引诱刘阐趁我酒醉
攻打县府。”
“岂料刘阐最终舍近求远,真是浪费我一番苦心筹划。”
“擒贼先擒王,如此道理都不懂,不过一介志高才短之辈也。”
听到糜旸这么说,王洪想起方才在宴席之上,糜旸那贪杯酒醉的样子。
虽说王洪早知这一切都是糜旸的谋划,想引诱隐藏在城中阴影处的那些不轨之处早点行动。
但方才在宴席之上,王洪竟也真的以为糜旸真的喝醉了。
演技真是太好了。
在之前猜测刘璋父子就是江东在公安城中的内应之后,糜旸就暗中派人对振威将军府多加监视。
历史上孙权拿下荆州后,对刘璋父子可是优待非常。
在细细监视之下,糜旸果然发现了些许异常。
所以糜旸这几日故意如吕蒙之愿,摆出一副放松戒备的样子。
还在今日特地以庆功之由,在县府中设宴款待众人。
果然在他的引诱之下,刘阐这条隐藏在水潭之中的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就是不知这件事刘璋有没有参与,若是有的话……
在得知刘阐已经出发了之后,糜旸将手中的鱼粮尽皆散尽水潭之中,看着那些鱼儿互相争食的样子。
糜旸叹息道,“俗世洪流中,人为财死,鱼为食狂。”
“患人知进而不知退,知欲而不知足,故有困辱之累,悔吝之咎。”
叹息之后,糜旸却想到自己也是这俗世洪流中的一员。
他也是正在为了的“欲望”而在奋斗中,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声。
他笑鱼,岂不知也许鱼也在笑其。
随后一身甲胄的糜旸起身,他对着身后的王洪言道,“子狭,与我一同去振威将军府中会一会刘季玉吧。”
身为公安主将的糜旸言出令随,后花园中的数百精卒瞬间握紧了手中的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