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倒是无事发生,风平浪静的。
北境也未发生什么动静。天临这几日盯着秦今安,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谢云嵩这一去已经十天了,连个消息也没有。
白知愿心中烦躁,早上和清逸大师一起吃饭的时候,唉声叹气的。
清逸大师眼中含笑,问道:“阿愿,你这是怎么了?”
白知愿有气无力道:“没事,师父。”
清逸大师笑道:“为师看你这是想嵩儿了吧。”
白知愿脸色一红,道:“没有。”
清逸大师闻言,也不再嘲笑她,问道:“嵩儿那没有消息传来吗?”
白知愿:“没有。按理说雁城离这不远,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
清逸大师摇头道:“应该不会。嵩儿做事一向有分寸。”
白知愿点点头,随后将心中不好的预感赶出心里。
这几天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有事发生,心中不安的紧。
这天夜里,白知愿闲来无事在练武场练习射箭。
白知愿剑术一流,但是射箭的功夫一般,她趁谢云嵩不在,便偷偷来此练习,等他回来看到自己的进步,想来也会开心吧。
她走到弓箭旁边,正想拿起弓箭练练,听得马棚附近好像有些响动,她抬头一看,天色太暗,她什么也看不清。
白知愿想了想,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难道是她听错了?
白知愿又往营帐方向走了走,前面是北境军的厨房和粮草所在的地方。
白知愿刚走到厨房,就与出来的人迎面碰到,这人正是秦今安。
白知愿疑惑问道:“秦公子,这么晚了你在厨房干什么?”
秦今安心上一慌,忙道:“我晚上睡不着,有点饿,想来找点吃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两个馒头。
白知愿打量他片刻,并无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秦今安低头,对着白知愿道:“阿愿,那天……对不起。”
白知愿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闻言不再说话。
良久,秦今安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阿愿。”
白知愿沉默半晌道:“秦公子,若无事,我先回去了。”
言罢,转身离开。
等走到无人之处,白知愿问天临道:“怎么样?你发现什么没有?”
天临摇头。
白知愿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
她问道:“谢将军有没有消息?”
天临道:“没有。”
白知愿有些失望。在营地站立片刻,又回了营帐,走到谢云嵩的帐前,愈发有点思念他。
第二日一早,白知愿陪着清逸大师吃早饭。
白知愿给清逸大师盛了碗粥,军中物资匮乏,常年吃的都是稀粥。
清逸大师刚拿起碗,闻了一下。
看到正在往嘴里吃饭的白知愿,忙制止她。
白知愿有些疑惑:“怎么了?师父。”
清逸大师又闻了闻粥道:“这粥不太对。”
白知愿一惊道:“天临!”
天临转身出去抓了只野猫来,喂它喝下了粥。果然不过片刻,野猫便昏睡过去。
“师父……”
清逸大师道:“不知道只有你我的粥里有毒,还是所有人的粥里都被下了药。”
白知愿忽然想起昨晚在厨房门口碰到的秦今安。
这几日他的反常,让白知愿不得不怀疑他。
白知愿思忖片刻道:“天临,你亲自去继续盯着秦今安。另外,把程大夫请来。”
天临:“县主,少爷走时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白知愿:“你放心,我哪也不会去。”
天临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白知愿一脸严肃,忙退下将程北潇带了来。
“程公子,你看下这粥里似乎被下了药。”
程北潇一听,也严肃了起来,端起粥,闻了闻,下一刻,脸色大变。
“这粥里是致人迷幻的药。是谁?”
白知愿摇头,她道:“程公子,这几日谢云嵩不在,我担心有人趁他不在趁机作乱。”
程北潇收起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道:“我能做些什么?”
“配药!”
“配药?”
白知愿:“我担心已经有人喝下了有毒的粥。劳烦程公子尽快配出解药,若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今夜定会动手。若是有了解药,让大伙喝下,我们再来个瓮中捉鳖……”
程北潇佩服道:“不错啊。白小姐不愧是你。我这就去配药,争取在晚上前投入水里,让大家喝下。”
清逸大师点头道:“没错,我来帮程公子一起配药。阿愿,你自己小心!”
白知愿道:“放心吧,师父。”
白知愿安排好一切后,还是有些不放心。谢云
嵩不在,她总觉得不安。
白知愿思来想去,又顺着营地亲自探查了一番。
她边走边想,行军作战最重要的莫过于粮草,她若是北狄人,一定想方设法烧掉粮草。没有了粮草,再好的军队也是寸步难行。
白知愿猛的停下脚步,对,粮草!
思及此,她快步朝着堆放粮草的地方跑去。
她在堆放粮草的仓库仔细看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是她想错了?
北狄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秦今安又是何时倒戈北狄人的?白知愿一时毫无头绪。
她在粮仓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细细思忖起来。
或许是那日秦今安回月华镇的时候,遇到了北狄人。只是他从小耳濡目染的应当是对北狄人的恨才对,为何最后会被北狄人收买?
白知愿想不出原因,又陷入自我怀疑,或许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待她出了粮仓,却闻到了一些轻微的酒味,若不仔细,很容易叫人忽略。
北境物资匮乏,酒在北境实属是稀罕玩意儿。白知愿绕到粮仓背后,果然在地上发现了倾倒的酒的痕迹。
前几日下了雪,如今正是消雪的时候,所以白知愿方才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异常,地下的酒水和消融的雪水混迹在一起,差点连她也骗过了。
看来她想的没有错,北境军内是出现了奸细。
粮草众多,若是转移难免打草惊蛇。白知愿苦思冥想,最后决定将部分粮草先行转移,剩下的粮草先不动。她命天临带人将粮仓周围洒的酒拿土掩埋起来。这样若是火势烧起来,也不至于无法控制。
做完这些,白知愿又和师父排了兵布了阵,静待北狄人的到来。
等这些全部安排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如今北境军里混迹着北狄人,偏偏谢云嵩不在北境,他前往雁城的时候也带走了大部分的兵力。剩下的数万的新兵都没有作战经验,若是北狄人想要借此机会,只怕北境军会全军覆没。
白知愿已经让天临给谢云嵩飞鸽传书,雁城到这里最快半日可达。只是北狄人若是为了引开谢云嵩,那么她传递的消息是否能顺利到达谢云嵩的手里?
白知愿站在营帐前,重生以来,头一次生出迷茫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的部署有没有问题,北境军这么多人的命现在就在她的手里,她不能有一丝差错。
她想,若是谢云嵩在就好了。原来成为一个统领兵马的将军也是极其不易,谢云嵩这些年过得实属不易。
白知愿站在帐前,眺望着远处,脑海中不断思考着,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只待今晚了。
正在她转身准备回营帐之时,秦今安出现了。
白知愿怔怔盯着他,起先并未开口。
秦今安上前道:“阿愿……”
白知愿问道:“秦公子,先前你回月华镇的时候,是否遇到了什么事?”
秦今安一怔,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但他总觉得白知愿发现了些什么,他拼命维持自己的镇定,怕被白知愿看出端倪。
白知愿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一向善于揣测人心。若说先前只是怀疑,现在她已经几乎确定,此次的事和眼前这个少年脱不了干系。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单纯的少年也变得如此富有心机,甚至不惜牺牲这么多北境军的性命。
白知愿感叹,果然自古人心最是难测。
秦今安依旧露出温和的笑容道:“没有啊,阿愿怎会这么问?”
白知愿笑了笑,不再言语。片刻后,她轻声道:“秦公子,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我们都要对得起自己。”
秦今安不明所以,但心中仍为之一震,正想问清楚之时,白知愿已经转身进了营帐。
秦今安站立片刻,他的内心充满了迷惘,但片刻后他又渐渐清明了起来,今夜过后,白知愿便真正属于他了。他做的一切都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