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确定”。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语气充满了狐疑。
“我真的确定,不可能也不会是他,你就放心吧”。
林汐闭了闭眼,再三向她保证,本就因为身体本能的疲劳而没有任何气力,只想昏厥过去,好好睡一觉,此时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被打扰的不耐烦。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脾气越来越差,特别是现在,极其的有想说脏话的冲动,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想和这个世界分离……
电话挂断,她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正要重新躺进水里,一道电话铃又一次打破了寂静。
她轻轻的抬了一下眼皮,没有理,又重新闭上眼睛。
电话还在固执的持之以恒的响起,她死死捏紧的手缓缓的松开,慢慢睁开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手机,语气有点被打扰的烦躁,有点冲的询问道:“谁呀,大晚上的打电话,没事干是吧,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半响,低沉微哑的声音传进林汐耳朵,似乎被吓到,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现在已经八点了,我以为你起来了,抱歉,那…你先睡吧”。
她愣了一下,垂眸望了望手机,已经八点过了,她在浴缸里已经躺了这么久吗?她还以为才几分钟,不对,刚刚那声音似乎是宋琼宇,她这一晚上被弄的昏了头,都没有注意到他发的消息……
知道是他后,林汐语气渐渐缓和,在他即将快要挂断的瞬间,轻声问道:“抱歉,有起床气,没有冲你发火的意思,你找我有事吗”?
“哦,没事,就是…热搜你看了吗?那个上面的………
“不是你,我知道”。她打断他的话道,她从看见,第一反应就直觉不是她。
听到她满是信任的语气,宋琼宇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发现他真的很喜欢她,只会越来越沉淀的喜欢,他似乎一辈子也逃脱不了了………
“那你……
“我在洗澡”。她突然出声道,伸出手在冷掉的浴缸里搅了搅,水声传进手机,再传进宋琼宇耳朵……
她正要继续说话,就听见耳畔传来的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她促疾的轻轻笑了一下,走进客厅,拿出药一把扔进嘴里嚼,然后疲惫躺在沙发上,闭上双眼。
正以为世界终于安静可以休息时,主系统的声音传来,“薄闻不能出事,这会影响他的事业”。他顿了顿,补充道,“他是男主”。
最后一句似乎是为了提醒她,林汐睁开眼睛,眼里说不出什么情绪,她听懂了它的话,明确的拒绝道:“你知道,我不会的”。
主系统眼神淡漠的睨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飘在半空,高高在上的看着她,这一刻,它真的有身为高位者的压迫,只是可惜,对于一个快要死的人来说,丝毫不起作用……
主系统的语气是毫不允许的不容置疑,往日懒散的声音已经丝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机器一般冷漠的声音,“你是任务者,你必须这么做,除非你想受惩罚,提醒你一句,你现在的身体,可受不住”。
“凭什么”。她的声音逐渐沾染上怒气,“凭什么要宋琼宇来担,又不是他做的,薄闻的事业受影响,那他宋琼宇呢?他也同样会受影响,他会面临铺天盖地的辱骂,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主系统冷漠道出现实,“这是每个平行世界的规矩,只要男女主不出事,这世界就能正常运行,其余的…,都可做出牺牲”。
“他没有做过,他没有错,这不公平……
她嘟囔的反复重复着这句话,神志似乎有点不清,所以没有感觉到左手臂许久不见的熟悉的疼痛及渐渐的没有知觉………
主系统眼里闪过一丝恻隐之心,她给它的感觉真的和它没有成为主系统前的宿主太像了,但也只是相似,她没有它以往宿主的一心向死,没有她的厌世………
它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以后他会被证明清白的”。
“以后……”。她的声音骤然变冷,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以后是什么时候?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就算解清误会,可伤害都已经受了,这误会解除的意义在哪?你们把他当做什么,你们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你们凭什么安排他的人生……
她越说越哽咽,忍不住吞了吞嗓子,她知道,她根本没有能力与他们斗,她只是一个人,怎么斗的过有神志、有“能力”的“数据”……
她努力压下内心的压抑,妥协的吐出一口气,说道:“惩罚吧”。
下一秒,她倒在地上,已经昏厥,只是身体还在本能的颤抖,左手臂闪动的厉害,发出一股强烈的金光,如果不是她鼻间还有微微细弱的气息,来证明她还活着,主系统觉得她已经死了……
它盯着她的手臂看了许久,没有情绪波澜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它叹了口气,收了对她的惩罚,喃喃自语道:“算了,就当是为了那孩子吧,毕竟是我养大的”。
它和宋琼宇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小河旁,那时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郎,彼时它已经成为主系统,为了各个世界的稳定,它四处寻找着即将消逝的灵魂,以此来充当人们口中的npc,相应的,任务者、穿越者等也连续产生,这是世界保持平衡的自我保护机制……
它看见他满心欢喜的为自己喜爱的女孩准备生日礼物,这是他人生第一笔奖学金,人生第一笔自己的财产……
经过熟悉的小河旁,遇见一个小男孩掉入河里,他毫不犹豫跳下去,小男孩救上来了,可他却捞他为她准备的礼物再也上不了岸……
它忍不住想,他是有多喜欢她呀,为了一个礼物而丧失一条命,它怎么想都觉得不值,他才十岁,本应该是有无限可能的……
它看见了他的灵魂,他把它当做来收他命的死神,他说从来没有见过它这么慈善的死神,也就只有他才会说它慈善吧……
他请求它在让再待一会儿,他想再看看她……
它不知什么原因,不自觉的点点头同意了,它也同样见到了那个小女孩,她没有哭,没有闹,整个过程都很宁静,只是固执的牵着他的手,抱住他……
突然,小姑娘轻轻抬了抬眸,目光注视的地方是它的位置,那一瞬间,它甚至以为她能看见它,但她只是看了几秒,就收回视线,紧紧的抱着他……
她的表情、表现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失去至亲的反应,她是孤儿,而他也是,两人从见面起就没有分开过,一直在一起,他应该算是她的亲人吧,但她太过于凉薄了,它开始替这个小男孩感到不值……
“我让她伤心了,我真过分,我答应过她,她人生的每个阶段我都不会缺席,我食言了,以后她该怎么办,我的女孩,我提前退了场,她该怎么办啊………
小男孩嘀嘀咕咕的陷入自责的悲伤中,一滴滴的泪掉落在小女孩的手背上,只是可惜,她看不见,只是手微微动了动,抬了抬眼皮,几秒后又重新垂头,它淡漠的扫了一眼,垂眸望了望地上纹丝不动的女孩,她可看不出一点伤心啊……
它蹲下身子,慢慢凑近小姑娘,新奇的打量她,才发现,她的眼睛是无神的,没有丝毫聚焦,她像是一尊雕塑,没有理智,它又仔细的看了看,它看见了她身体小幅度的细微的颤抖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它这才注意到,她无神的眼眸中,透露出丝丝绝望和心死………
原来她并不是不难过,原来一个人伤心到极致是不会哭,不会闹的,原来绝望可以是面无表情,毫无情绪的………
他固执的跟着她,而它任由他跟着,反正只是早晚的事,它想要收走他的灵魂,总要拿出点诚意,总得让他毫无顾虑的走……
小姑娘变得有点沉默寡言,不社交,不联系,成绩渐渐下降,她开始独自一个人坐在小河旁,没有人知道她想干什么……
而他担心着她的情况,他乞求它帮帮她,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它沉默了片刻之后,同意了交易,但其实也并不需要它出手,她只是坐着,闭眼感受着吹来的河风,日复一日的坐着,什么也没有做……
她曾把脚伸进河里,缓缓的往下,他焦急的拍打着他的腰身,希望它帮她,它面上不显,心里却也被提了起来……
她并没有跳下去,在她收回脚,往后退了一步之后,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被他救上来的小男孩从那天起一直缠绕在她身边,他想赎罪,他想照顾她,但都被她拒绝了,态度不冷不淡,她开始躲避小男孩,而小男孩始终持之以恒的追着她,无论她说出多重的话,都没有打消他从她待在身边的想法……
在发现她有自虐倾向以后,已经过去了两年,如果不是她身上的血腥味太过于浓重,根本没有人发现……
他苦苦哀求它,但它没有办法,它只能保证她不死,而这是违规的,他们是不能插手的,它这是冒着被主神发现的危险,只能每天祈求着主神忙于公务,不会注意到它,它救了她几次,她是真的挺狠的,明明年纪不大,明明也只是一个孩童阶段,它垂眸望了望她旁边的他,他也还是一个孩子,他还没有成年……
被发现之后,他们才发现她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刀割伤,旧的,新的,浅的,深的……
福利院院长当场就捂住嘴哭了,病床上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了无声息,脸苍白的不似活人之色,心电图缓缓的微弱的波动着,好似下一秒就要变成一条直线……
小男孩深深的陷入了自责之中,身体有规律的颤抖着,眼里满是恐惧和愧疚,微红的眼眶掉出一滴泪,然后泪水倾巢而出,一滴滴掉落在医院洁白的地上……
他向她承诺他会代替他保护她,照顾她,可他却没有做到……
它叹了口气,他做错了什么吗?他也同样还是一个孩子,他也并不想让意外发生,也不想让任何人出事………
小男孩和院长商量,给她做催眠,封存她对他的记忆,院长犹豫的看了一眼她,神情很是为难,最终咬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