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四刻。
“容儿,醒醒。”
“皇上,嫔妾倦极了,还要睡呢。”
两个人本就睡得晚,安陵容又累极了,听到皇上唤她,把自己的身子伏在他怀中,又要沉沉睡去。
皇上心下虽不忍,但还是叫醒她。
“辰时嫔妃要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不能迟了的。”
安陵容蓦地睁开双眼。
“是了,昨夜嫔妾侍寝,如果迟了,怕是会被人诟病,多谢皇上提醒。”
…………
景仁宫外夹道。
敬妃,丽嫔,莞嫔,惠嫔,曹贵人,富察贵人,欣常在,妍常在,淳常在等,皆准时到来。
“晨昏定省”乃是老祖宗的规矩,肯定是不能迟了的。
众人面上一团和气,互相请安问好。
“曹贵人,你猜猜昨夜月嫔侍寝,今儿还能准时来请安吗?”
丽嫔夹酸带醋地问曹琴默。
曹贵人见四周人多,她可不愿明面上得罪人,是以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这个狐媚子,仗着会医术,得了皇上的宠爱,还不得狐狸尾巴翘到天上去,爬得起来嘛?”
丽嫔不屑地嗤笑一声。
“丽嫔,你也是从前王府的老人了,怎地说话这么不知轻重?”
华妃扶着颂芝的手,趾高气扬地下了坐辇,缓步走了过来。
众人忙行礼。
“参见华妃娘娘,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月嫔治疗时疫有功,皇上多招她侍寝,不也正常吗?想博皇上宠爱,不在自身上下下功夫,偏说这等闲话,也不怕被人耻笑。”
“是,嫔妾等谨遵华妃娘娘教诲。”
华妃扭腰款摆向里走,忽地回头。
“莞嫔身子可大好了?”
甄嬛淡淡地回道。
“多谢华妃娘娘,嫔妾身子已无碍。”
华妃有些嘲讽地笑道。
“那就好,孙进良把你的绿头牌已经挂上了,估摸着今夜也就轮到妹妹了。”
甄嬛正欲开口,沈眉庄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摇了摇头。
众人步入景仁宫正殿,都是一惊。
安陵容站在门口,微笑着盈盈下拜。
“给华妃娘娘,敬妃娘娘请安。”
又与平位嫔妃互相行礼。
“月嫔倒守规矩,难怪这时疫后的第一次侍寝是你,回宫后皇上又招了你,同为嫔妃,也想着分一杯羹给众姐妹嘛!”
华妃终究看到她就生气,夹枪带棒地来了一句。
刚才训诫她人的大度,立时烟消云散了。
“皇后娘娘到。”
江福海立在一旁,皇后扶着剪秋的手走出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笑着赐座,苏培盛忽然急步入内。
“圣旨到。”
皇后连忙起身,与众嫔妃行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华妃年氏,笃生令族,持躬端肃,朕承皇太后慈谕,册为贵妃,复华贵妃娘娘协理六宫之权,钦此。”
…………
皇上早朝前,忽然来到内书房,撰写圣旨。
“苏培盛,你即刻去景仁宫,趁着嫔妃们给皇后请安时宣旨。”
“嗻。”
“回来。”
苏培盛又急忙回身。
“告诉华贵妃,朕午膳去她宫里,让她准备着吧。”
“嗻。”
皇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印章。
是黄杨木的,倒不是什么名贵木料,皇上却很是喜欢。
传统的吉祥图案“鹤瑞图”,底部刻有一个“安”字。
倒是还真收到了那小人的礼品。
是真的很讨喜,不论是人,还是物件。
…………
“皇上,嫔妾谢过皇上。”
华妃今儿打扮得十分艳丽娇媚,早早地在宫门迎驾。
“世兰晋了贵妃,可高兴?”
皇上轻笑,拉了她的手向内走。
“嫔妾自然高兴。”
坐下用膳时,华妃忽道。
“嫔妾听闻,皇上责罚了敦亲王,敦亲王与嫔妾哥哥关系一向走得近些,皇上可不要误会了哥哥。”
“敦亲王在时疫中,不顾百姓安危,肆意敛财,朕处置他与年大将军无关,世兰何须忧心?”
皇上与华贵妃用午膳后,叮嘱她既复了协理六宫之权,更要宽和待人。
华贵妃应下,极为乖巧顺承
。
定了下月初一,举行册封仪式。
敬妃,月嫔,因为时疫延误的册封礼,一并举行。
皇上走后,她立刻修书一封与年羹尧。
告知自己的近况,并提醒哥哥速速撇清与敦亲王的关系。
这封书信,出宫后便被果郡王截取了。
同时截获的,还有敦亲王策动年羹尧谋反的信笺。
…………
景仁宫内,众人散后,皇后独独留下了安陵容。
“月嫔妹妹真是有心了,昨日请安时,又送给本宫新研制的面膜,你瞧,本宫的斑淡了许多,都是你的功劳。”
安陵容连忙谦道。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如明月光辉,嫔妾望尘莫及。”
皇后笑道。
“你这张小嘴啊,是越发乖巧了,难怪皇上喜欢你,本宫也是把你当成妹妹来疼爱的。”
皇后拉过安陵容的手,神色很是亲昵。
剪秋过来奉茶,忽然回道。
“富察贵人求见皇后。”
皇后一怔,松开安陵容的手,在罗汉榻上端坐了,才吩咐。
“让她进来吧。”
富察贵人今日穿得极为素净,旗头上也未戴饰品。
她进来后给二人请了安,淡淡地开口。
“皇后娘娘,嫔妾有一事相求。”
“唉,同为后宫姐妹,本宫也实在是心疼你的遭遇,哪料到齐妃竟然是如此糊涂,倒是害惨了你,有事就说吧,何来求字。”
富察贵人低头用帕子拭泪。
“嫔妾自失去龙胎,日夜悲伤,倒是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心早就随我那苦命的孩子一同死了,嫔妾不愿在延禧宫住了,想迁去宝华殿前头的雨花阁,邻近佛音,清净心思,望皇后成全。”
皇后亦叹道。
“你身子一直不好,这个想法倒也不错,待本宫回过皇上,你就过去住上一段时日吧。”
富察贵人话一讲完,行过礼便出去了,从始至终,没有瞧安陵容一眼,也未同她讲话。
“呵呵。”
皇后轻轻笑笑。
“富察贵人对月嫔妹妹极冷淡啊。”
安陵容却似浑不在意。
“嫔妾虽与富察贵人同住延禧宫,但来往并不多,她小产后郁郁寡欢,嫔妾理解。”
“理解?那你可知富察氏一族,在前朝查办各地时疫期间不作为官员,有你的父亲安比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