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天下楼,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玲珑在外面等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终于看见江步月走了出来,顿时松了口气。
她连忙迎上去,“小姐,老爷那边还在等着……”
她担忧地皱起眉,目前距离老爷传话过来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小姐回府后一定免不了被责问。
此时也不早了,又看玲珑担心她,江步月点了点头,“回府吧。”
纵使玲珑一直在催车夫,可等到了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门口处正立着一个人,正是西苑的一个负责洒扫的丫鬟。
见她们终于回来了,那丫鬟却不见高兴,反而咬着嘴唇,声音带了哭腔,“姑娘终于回来了,老爷之前派人来叫了好多次,都被珍珠姐姐给挡回去了,刚刚老爷还命人将她给抓起来了,如今人都在承华堂。”
承华堂中,除去尚未回府的江步月与犯了头疼病的老太太,江府众人都已经到齐了,就连一直被禁足的江嫣都在。
正中央的空地上,珍珠被缚了手,押着跪在了地上。
“爹爹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三姐姐也许是有急事。”江软一边帮江世安顺气,一边劝道。
江世安脸色很难看,“她能有什么急事,我从两个时辰前就派人叫她过来,一直不见人影,一问门房才知道她已经出门了,真是岂有此理!”
江嫣这几天来受过的气似乎就在这一刻全都散了,如今江步月即将被责问,她险些笑出了声。
徐氏面上挂出一副担忧的神情,“老爷,月儿这个点还不回来,难不成是又去林府了?”
她虽然演得像,可还是有人听懂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在暗讽江步月又去找林霄了吗?
江婉摇了摇头,“可是林府没有给三妹妹下帖呀。”
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几乎立马就将人的想法带偏了。
大燕虽然民风开放,允许未婚夫妻见面,可若是一方没有收到请帖贸然上门,尤其是女方,是会惹来不少非议的。
江世安神色一冷,“我早已派人去林府问过了,月儿并不在那。徐夫人和二妹妹似乎不大关心月儿究竟去了哪里,反倒很好奇的样子。”
徐氏一僵,江云骁一向和她不对付,从前在人前就从不叫她母亲,没想到如今在老爷面前也是如此不给她面子。
可当她看向江世安时,却发现对方连个眼神都没有赏给她,不知是不在意还是没有听见。
江嫣到底年轻,见母亲和妹妹因为江云骁吃瘪,立马戳他痛处道,“我看三妹妹上次对林公子不复往日的一往情深,也许是去了别家的府邸呢?”
江云骁听了这话更是怒火中烧,刚要呵斥她,却听见一道轻柔却饱含力量的声音,“大姐姐慎言!”
江软面色凝重,仿佛是真的在为江步月考虑,她转而对江世安说道,“爹爹,往日里三姐姐除了去林府之外就再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了,如今突然出府,也许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挑唆。”
说着,她似有所指地看了眼珍珠,又给江云骁使了个眼色。
江云骁知道,如今只有将全部过错都推到玲珑身上,才能让江世安消气了,否则等月儿回来,免不了请家法。
他看了一言不发的珍珠一眼,眼中有不忍,刚要开口,却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伴随着这脚步声的,是一道平淡得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诸位好像很欢迎我。”
江步月回来了。
江世安一看见她就抑制不住怒火,尤其是她一没有行礼,二没有问好,而是直直地朝珍珠走去。
他将茶盏摔到地上,引起一阵阵惊呼,“到了现在才回府,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江步月没有搭理他,第一时间将绑在珍珠的身上的绳子松开,又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受伤后才给了江世安一个正眼。
“父亲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女儿就先回西苑了。”
“站住!”江世安怒不可遏,“申时出府,一直到酉时才回来,你倒是说说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怎么?就许父亲在外面寻欢作乐养外室,我连出去一趟都不许了?”
这话可不未不惊世骇俗,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连江世安的面子都不给,还当众戳破他养外室。
就连江云骁都愣住了,江软更是红了眼眶。
江世安面如菜色,一根手指指着江步月,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气得发抖,一连说了好几声“好”。
徐氏也被吓得不轻,等反应过来之后道,“月儿莫要胡说,你爹也是关心你,怕你遇人不淑。”
“这样啊,”江步月风轻云淡地说道,“那爹爹大可不必如此挂心,毕竟我去的是自家的铺子。”
徐氏愣了一下,只听见江步月说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当初娘留给我几家商铺,老夫人说我还年幼,便让你和她一起帮我打理,可我今日一去才发觉一个问题,为何店里的伙计都说自家老板是
侯府的老太太和徐夫人?”
徐氏没想到她还记得那些个铺子,一时不好作答,只能勉强笑了笑,也许是出于心虚,连忙转移了话题。
江步月也没有再计较,毕竟这几家商铺如今可是个烫手山芋,她想要就要吧。
她对江世安说道,“爹爹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事的话,女儿就先行离开了。”
江世安对这个女儿也是失望透顶,以前江步月在江嫣等人面前再怎么凶残,到了他面前,还是有些惧怕和尊敬,可如今那点子惧怕和尊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沉下脸,“林夫人邀请你去林府小聚,已经向侯府下了请帖,你届时切莫出什么乱子,一人丢面子事小,别让侯府所有人都因为你被人耻笑。”
江步月一哂,敷衍地行了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