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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哪个景大人

景缙将我搂紧了在怀里,语气坚定地承诺,“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查出此事的真凶。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结束。”

我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毁掉这个吃人的王庭。但是当务之急是,我想知道赵怜为什么要私逃出宫。

又是什么人,撺掇了她逃宫。赵怜胆子那么小,无缘无故不可能想要逃宫。

暴室丞又来了新室丞,这个位置仿佛不大吉利。短短几个月就已经接连死了两位室丞。

新来的暴室丞,新官上任三把火,对众人管束得分外严格。连我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懒散。

上次的教训让我心有余悸,不敢再轻举妄动。

所以暂时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暴室干活儿。可是新来的暴室丞,好像格外不喜欢我,三翻四次给我加活。

好几次到了半夜,我还在院里洗衣服。一下一下的捣衣声,常惹得众人不满。

“吵死啦!还让不让人睡觉!”屋里又传来了责骂。

扰人清梦非我所愿,我叹了一口气。可是这暴室丞,是明摆着要折腾我。

所以我只好,端起了洗衣盆到荒废的后院的井边去继续洗衣服。当我洗完所有的衣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暴室时。

路过暴室丞的房间,却发现他的房间还亮着灯。

暴室丞虽是宦官,却也不和宫女住在一起。而是另辟出了一小块地方,隔出了一个小小的院落。

如今已经到了深夜,暴室丞的房间还传来好多人声。我有些好奇地走了进去,透过半开的窗朝里面打量。

暴室丞身边聚集了四五个人,正在房间里赌钱。都是一些品级不高的宦官,平日里不怎么能见得到。

他们聚在一起,个个脸上酡红。桌子上摆着的酒菜已经被推到了一边,正中间摆上了一个筛盅。他们个个撩起袖子,露出半条胳膊,轮流摇晃着筛盅,正在比点数大小。

皇帝讨厌汉人的奢靡风气,严禁宫人饮酒、赌博。宫内聚赌,一经发现那可是死罪。

可暴室丞,红着眼睛额头冒汗,显然是已经输了不少钱。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明明知道这暴室丞之位,如此高危。他竟然还敢在背地里搞这些,这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并且帮他们关上了忘关的院门。

偏生这么巧,过了几日,我又半夜去后院洗衣服。

洗完衣服一出来,便看到暴室丞被之前一起赌钱的宦官们堵着追债。暴室丞囊中羞涩,没钱还赌债。眼见就要挨打。

这时我冲了上前,将他们抬起的手拦了下来。

“各位哥哥息息怒,我们曹大人欠你们多少钱,你们看看这里够不够?”说着我将自己的钱袋塞进了他们手里。

他们都是太监,就算身上担着一星半点的职位,平日里却连最卑微的宫女也在私下瞧不起他们。

所以很多太监最讨厌被叫公公,我的这声哥哥取悦了他们。他们顿时消了大半怒气,也就没有计较我的突然冲出,阻拦他们的无礼之举。

他们掂了掂钱袋的重量,才兴致怏怏地开口:“曹权欠我们三十两,这里最多十两。”

我满面赔笑,“剩下的钱,等到景大人回宫,我立刻就还给各位。”景缙近日不在宫中,但眼下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搬出来一用。

我一个浣衣的宫女每月的俸禄也就二两银子,夸下海口替自己的顶头上司还钱,他们自然不信。

可是景缙就不一样了,景缙是护军中尉兼中书令,是皇帝最宠信的近臣。我跟他们提到景缙,不管我是不是在狐假虎威,他们多少要给点面子。

“哪个景大人?”他们还是有点不相信,我一个小宫女能跟景缙扯上什么关系。

我仍是笑着反问:“这宫里难道还有第二个景大人?”

见我神色泰然不像撒谎,他们这才相信。拿走了钱袋,放过了曹权。

本来被我撞见这么尴尬的场面,曹权是有些尴尬的,但是见我诚心帮他解了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曹权很年轻最多不过三十岁,在宦官中还算清秀。

平时端着官威对底下的太监宫女从来不假辞色,这番在我面前算是丢了大人。

为了掩饰尴尬只好没话找话。“你……这么晚了,怎么在这?”

“是您让我每日洗完三十盆衣物才能休息。”我端着洗衣盆平静地回答。

我的手因此整日泡在皂荚水里,已经起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泡,一到夜里就奇痒无比。水泡破了之后,就会结成硬硬的瘢痕,手指还会干裂脱皮,一干活手指关节处便会裂开一道血口子,钻心地疼。

擦了许多药,也见好。可好了之后又会反反复复,不能除根。别提有多痛苦了。

我端起洗好的衣物,准备去晾起来然后回去休息。

但我并没有向景缙求助,一则他没有义务必须帮我,二则曹权存心拿我立官威,若我仗着景缙的势驳了曹权的面子,以后在暴室的日子只怕是会更不好过。

我刚刚才替曹权还了十两银子,他

一年从底下收的孝敬也不过这么多。于是此时听了我这话,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他轻咳了两声,才开口:“以后不用再多洗这些衣物了,和她们一样做事吧。”

我并没有多少喜悦,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但我还是迫于无奈平静地道谢:“多谢曹公公。”多数情况下,我不愿意与自己的长官闹什么不愉快。

在掖庭的时候我虽然也嚣张,可也从来没有得罪过半个与我不平级的太监嬷嬷。

对上敬而远之,对下……对下,我已经是这宫里最底层的宫女了,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对下。

是我一向的处事原则。

不过经过此事之后,我在暴室的处境,要比曹权刚来时,好上不少。

可是我忘了提醒他,暴室丞是个多么危险的位置。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过了冬月,转眼到了年关。

过了年,我入宫就已经满一年了。可我还是没有见到皇帝的影子,也没能找到那个害死赵怜的人。

可就在快要过年的时候,在洛阳宫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在小太监送给曹权的冬礼中,发现了赵怜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