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茫然游荡者不同,源人与人类并非高度相似的生命体,因此,他们的发展路线也不尽相同。
并没有失去方向的源人一手创造了新的风暴,此时正发展迅猛,哪里有空想这些。
回到妖兽变成妖怪引发的危机这边来。这些妖怪并不用毒,作为在食物链相对高层的温血动物,没有任何一种妖兽自身带毒,带毒的多是被妖兽与人类捕食的野兽。但带毒这种东西本身实际上也并不绝对。
这些妖怪自身携带一种对人类而言极其危险的携带菌种,这种菌种在妖怪身上毫无症状,但到了人类身上,就会化身幽灵,通过似有似无的规律逐渐瓦解整个村子。
感染连续波及了数个村子,快速瓦解了此地的交通线。
感染并没有一直持续。由于此地的地形与大气流动方向,这种细菌再次被群山封印。
感染停止了,但恐慌并未消退。成功抗过去的幸存者们也无法通过封锁,哪怕是逃难小孩最微小的物资求助,迎接他们的也只有乱箭。
已经产生了免疫,但却耗尽了最后的补给的小朋友,最后只能沦落到等人们换班休息的时候偷偷给大不了两岁的另一个小朋友收尸。
小朋友此时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要填饱肚子,饿是可以饿麻木的。蹲在离封锁线不足百米的视野盲区,已经完全没有夜间视觉的小朋友看远处的灯火都没有形状。
危机就在他眼前,这孩子自己却无动于衷。这世上存在一种令各种老师头疼的空心化孩子,明明是活人,但却对很多东西无动于衷,无法鞭策,难以引诱,好像是天生的活佛,无欲无求。不知道本能不全究竟是否算一种残疾。
“嘿,小朋友小小年纪坐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眼前好像有什么在和他说话,只是这营养不良有点夜盲的孩子并不能从黑夜中看到在自己眼前掠过的手。
因为夜盲,这孩子甚至看不到由远到近捕食者的夜光双眼。
小孩子目光呆滞,不知向哪里聚焦,只能转转脑袋,试图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只是这声音的来源说一句变一个方向,让他完全无法锁定。于是在几句过后,他又低下了头。
正在利用改造后的力量装神弄鬼的源人完全没能达到预期效果。这个孩子的反应与心灵失聪如出一辙。
这源人很快意识到了真相。在制造了这么多真正符合传统魔道的复仇者之后,他突然从幸存者中找到了一个不合格的个体。
源人当然没有为此而失望离开,个体的多样性反而让他欣喜。之前完全不懂得法术的他此时只需一触这孩子的太阳穴,便让夜盲的孩子看到了一切。
这样的工作,他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了。
妖怪是泛指,不止是妖兽成精,植物成精可以被当作妖怪,人也可以。
转眼之间,妖兽大肆扩张,为祸世间已过几十年,关于各种各样妖怪的传说早已慢慢传遍了天下的每一个角落,各种各样变成妖怪的生物也已遍布大江南北。一人之力威慑天下的传说和普通的新闻同样短命,很快便被世人遗忘,除非之后要用到,否则怕是不会再有人想起了。
上面的事会影响下面的生活,但不会处处影响。要是哪里传出有某个不会医术的神医,甚至能治活死人,那再有派的人来这求医也得好商好量。
当然,地位不是讲来的,是冲突来的。
曾经某个断裂的交通线中,相传曾爆发过一场可怕的大面积诅咒。相传在那场灾变中没了很多人,但还是有幸存者成功度过此劫,并且因此获得启示,一跃拥有了超越生死的力量。
说超越生死太抽象了,他们的存在也因此一直不被正常的医学所认可。
这样子看起来其实挺怪。都可以超越生死了,稍一渗透整个世界唾手可得,怎么就还能有医学不认可他们的空间。除了那些觉得这样的法术必遭天谴的没遇上事的人,真出了事,谁不来此地求医?就算是签下自我毁灭的契约,实用主义的人怎么能坚定相信死后世界而不想永生于世。
原因不复杂,这势力不知为何不待见这架空皇权的王朝,会救普通人,但却死活不救任何权贵富豪。
普通人活太久了,而王朝却是一群保不住自己的人在上位,这自然会加剧原有的问题,使得稳定性更加急剧下降。这势力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当权者们的眼中钉。
再次求医无果,再怎么忏悔保证都未得救助的一家权贵坐回车里,哭红的眼睛此刻已彻底转变成了锋芒。
“还是算了吧。传说中这势力正是曾经下台的帝王降下的诅咒,正是因此才压缩规模的,各方都拿他没辙,我们也别趟这浑水了吧。这个是真的没办法啊。”
那红着眼的那位调整气息,杀意却丝毫不减:“没办法的东西多了去了。各种大仙,各种试炼者,各种下界的危机,各种妖魔鬼怪。你忘了我们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了吗?”
克服傲慢是最最基本的心性,这是面前这位曾说过的,可其自己现在却好像忘记了。这世上深挖起来看着天
下无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恶性循环回来就变成了万物皆可秒。看着面前在最基本的心性上松动的老友,这与主人一起坐车的老仆不知怎么说才好。
“……走上仙途几乎必须舍弃这些脆弱的纠缠,您可不要跌在这些最基础的陷阱上啊。”
“我对变成什么老不死的没有想法。”
这曾经口口声声说想活下去的人突然就改变了说法,否决了老仆的记忆。
“那世上还有什么是您在追逐的呢?”
问题并没有快速得到答复。这家主放眼远眺,眼中却没有眼前封锁所有方向的群山。完全不聚焦的眼里过去的只有遥远到早已不再清晰的记忆。
人们惊叹于他的执着,可他却从未感觉到自己的执着。在他眼里,他只是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