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再烧掉一个不知从哪里出来的飞虫,屋内这保镖百思不得其解。他完全看不出这房间的结界有哪里可能漏着,但这飞虫就是不停地从各种缝隙钻进屋里,这令他耳目一新的结界在这渺小的飞虫面前完全形同虚设。
他本还想研究一下这奇特的结界,现在却被这些飞虫扰得不得安宁,一刻不得闲。
“你能不能稍微消停一点?要安静不下来出去呆着!”
他此行保镖要保的目标非常不耐烦他,直接开始赶他走。
这种完全不交涉,直接赶他走的情况完全在预料之中,他也没有想多解释什么的想法。毕竟他是知道对方为什么不待见他的,自己要是他也烦自己。
本来对方作为嫡子就过于平常,大难临头之际眼看命运就要陷入负面循环,这种时候其好不容易在一个比较公开的场合有了表现的机会,却被他这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抢了风头,结果得到重用的变成了他,这当面被抢给谁谁不气。
要不是这被抢的是嫡子,其家长还是想扶持他,这次又给续上了紧接着的机会,怕不是这共处房间里的二人早就打起来了。
不过仔细观察细节,另一种可能性也不是没可能。面前的这嫡子可能根本不缺关注,只是其家长要给他立功立威,结果半道给他劫了去,实在是坏事。要这样的话,那还真是烫手的山芋。
为什么不排除这种鬼想法呢,主要是这一路上的相处,他可并不觉得面前这位是个大度的。很明显其并不乐意与他合作。
这岂止是烫手的山芋,这机遇说是攥了个烧红的煤炭都不为过。指不定他们家族也根本不想重用他,此行根本就是利用他。毕竟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就那么信任他,直接给他个贴身保镖的活?
当前看来,他目前最好的选择还是见好就收,想办法直接在此脱离另寻出路。
但就目前来看,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不过让他不肯离去的不止是他感受到这些虫子身上的反应,很可能是蛊虫而不是普通飞虫,想拼一把的侥幸,更多的是他已经过够了一个人的生活。
他的年龄到现在还是别人眼里的小孩子,这么多年的生活过下来,他基本上一直都是靠着小孩子少吃一点最多影响生长,饿不死的体质在苟活。生性孤僻的他甚至没有给用童工的人们机会,活的就像城市里怕人的野猫。
不过实际上支撑他活下来的,说是小孩饿不死的需求更少,还是太不着要领了。实际上有另一层原因。
进入修炼之路的人实际上并不是很依赖营养。没营养,光摄入元素,就算和某些虫子一样吃土,也差不多能活。
毕竟怕人的野猫,基本上就只能翻垃圾吃来活命,而在这个基本上不种没有改良过的作物,连垃圾都会被抢走打磨,榨干最后一点价值,让那些看起来很惨,永远抬不起头来的小势力或者家庭抢去的地方,他又凭什么抢的到价值被放大过的厨余?
城市里,既有乌托邦,也有冻死骨。
不过他当然不是吃土长大的。人不是虫子,土里面包含的有机质碎屑根本不够吃。他某种程度上确实是怕人的野猫,饿了时常出去打点猎吃,他解决蛊虫是用烧的,很大程度上也源自于他生火比较熟练。
但虽然他自己一个人是活的下去的,退回去未尝不可,但他还是想尽可能留下。
乌托邦在眼前的时候,看起来还跟自己没有关系,就像科幻电影,那种时候还是可以清除杂念,好好生活下去,只向往自己认知可以触碰的真气科技,但真正进入乌托邦之后,他却再也不想离开一步。
新生活的资源对他来说堪比酒池肉林,这些不同于野兽的花样百出的食物可以轻易地跨过他过去难以企及的瓶颈,让他短时间内接触到了比他自己研究了这么多年多得多的所谓基础知识。这一切让他眼花缭乱。
讲真的,优越的生活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智。这酒池肉林甚至让他想后退一步,这他无法企及,不可控制的一切都让一直以来在危机中遨游的他一刻不得心安,甚至想要逃离。
但是,他这一退,却只能抛下所有的一切,包括让他活到今天的真气相关的全新的一切。如果退后,再有的全新的一切就又将变得如同天书一般,一点都看不懂。
他还想挣扎一下。
“少主……这些虫子很不对劲,这次的事情恐怕会比想象中复杂一点。”
“什么不对劲?拜托,我知道你没见过的东西很多,但拜托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行吗?收敛一点!这种无聊的借口稍微有点常识都听不下去吧!你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好了,这要求并不过分吧?”
确实,这个世界的紧密装配并不发达,在蚊虫上做手脚,完全是不可想象的。而且他刚刚已经烧死那么多只了,谁这么大手笔,这种做手脚的蚊虫这么随便乱送?家里有矿的神经病怕是都干不出这种怪事。
他听到这话,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得安静下来。他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蛊虫,哪里能说服得了这有着自认为比他的探测更
可靠的常识储备的人?
那人见他安静下来,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再次投入到临阵磨枪之中,试图静下心来。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要求让他安静下来,很过分吗?对于正在干活的电钻工来说,很过分。他看着又钻进来的飞虫,心里无尽煎熬。不能出声,只能出手去抓,这可太难了。
但他还是想试一试。可他也不是墨莲这种的,哪里抓的到。就差一点就抓的到,情急之下,他又下意识开了火,短暂的声音在安静的有结界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要不你还是出去转转吧。稍微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那人看起来好像就要爆发,但还在强忍的样子,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最后通碟。
这样的话,有些事情就只能是不可避免的了。
他轻叹一口气,忠心有时候确实是不能死守的,机会不一定会留给忠心耿耿的人,也许只会留给看起来忠心耿耿的人。
他没有办法,只得应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