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久违地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了他那家徒四壁的房子,默默地跟随着那吵闹旗帜的方向,在周围人带着惊奇的嘀咕中走向了整个部族的核心区域。
昨晚,整个部族都在低声议论之中度过了一个完全称不上安宁的夜晚。她带回来的那面魂幡在入夜的部族中在每一个人耳边低语,那一晚,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因法术而获得高位的人们口中的法力,每一个人都在那一刻看到了新的世界。
不会说话的魂幡,仅用一个晚上就利用它的特殊地位改变了整个部族的轨迹,躁动的人们在全新的一天里几乎没有人再从事生产,几乎每一个人都涌向了他们过去只能远观的世界,每一个人都沉醉于这个昨晚发生的奇迹,每个人都涌向了这场狂欢。
这对于危崖之上的部族无疑是一场优秀的起跑,如果时间充裕,这个部族必然能够走上天所说的那个世界。
但怎么看,这场突如其来的狂欢也有着太多的谜团。但是,身处狂欢之中,若是逆水行舟,纵使顶点巨舰,也难逃巨浪倾覆。更何况过去他是为数不多会法术的人,而现在他只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前朝遗孤。
世道在一夜之间变了,他现在可什么都拿不准。
不过好在他还有自知之明,并不打算逆水行舟,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好像一阵风一样走向那魂幡气息的核心。
过去人们集中混在一起吃饭的大广场,仅仅过去一个晚上就大变样了。人们的狂热让这个脏乱的区域此刻竟如同翻新了一般,平时乱七八糟放的全是各种搬不走的石头的广场,现在竟平整得好像水面,上面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阵法赫然刻在那里,让整个部族都笼罩在一种法力充盈的真气场中。
这工程效率可以说相当高了,要放在平时,就这个工程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要拖好久。不过就现在的样子,这一晚上部族的变化断然不止这些。
狂热是疯狂的,在历史上酿成过不少惨剧,但却也是奇迹的缔造者。它对于效率而言是一剂再好不过的良药。
不过这不重要。在这种狂热带来的部族实力快速上升的状态,在天昨天的话里不过是“一线”生机。既然是一线生机,那么这状态之后要面临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只是在昨天的对话中稍微听到过,他对即将要到来的一切一无所知。这场狂欢越是令人难以置信,他埋在心底的不安就越强烈。
元沿着这法阵的边缘走着,很快就看到了他的大师兄。
君今天也如同周围的人们一般兴奋,蹲在法阵边上,眼神里都放着光。
看着大师兄的样子,他虽然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关于法阵,他可没有半点发言权。他这辈子都没有怎么见过法阵,这个法阵让他看看,他估计还赶不上昨天遇见那位理解得透彻。
元稍微看看这阵法,便直接找个方向拐出了核心区。
这股狂热在某些方面是好事,但并非所有方面。总体来说危险和机遇还是并存的。
比方说对于那位来说。
过去人们不知道,但现在那留在活人体内的印记和魂幡,怎么想都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大雷。
搞不好就是杀身之祸。
他正想着,不料竟在村庄边上的一个山坡上瞄到了昨晚那位。
且不说危险与否,起码直到现在,她应该都是大功臣,是目前一群初学者里的顶峰战力。
他正没事干,也没有多加思考,就往那片山坡上走了过去。
那个山坡说是山坡,其实更精确点应该说是小山岗。在那种地方,大老远还真不容易找到。
他像个幽灵一样靠近了那人所在的地方,完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想着不要干扰到这个初学者,先过去看看,但在他靠近之后,那人却先他一步开口了。
“你是叫元对吧……你昨天说的没错啊,果然所谓命运导致的默默无闻,并不能代表无能啊。”
他本来觉得自己的接近已经够隐秘了,毕竟昨天晚上他全程偷听,她都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但今天,自己却一下就暴露了。
再离谱也不可能一天之内拉开这么大差距但今天状态不怎么样的元硬是没有发现自己哪出差错了。
“本来我觉得在没有那个阵法之前,我能优先掌握法术,估计以后也不会变。但第一天一起试,才发现完全没那回事啊。你说的没错大势能强迫他们怎么做,却不能让他们变成什么样啊。失去先机之后,我学的完全没有刚刚接触这一切的她们快啊……”
元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她狂热到能记住这个崭新世界发生的一切的朋友们在自身的狂热下起步,比她这个老手要兴奋太多了,毫不夸张地说,这些新人在这一天估计能对教授法术的人说的每一个点倒背如流,学习效率自然要比她这个老油条高的多。
那可是完全兴奋激活的大脑和司空见惯把内存拿去干别的的老油条大脑的差别,就是再傻的人,全激活后学习能力也绝对差不到哪去。
不过看起来,这位好像因为这
个碰死耗子的现象而深受打击。
他正想开口安慰,那人又继续开说:
“我现在完全理解你昨天的心情了……明明是师兄,却完全赶不上师弟的成长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赶超……太痛苦了……”
听见这话,元就完全肯定她这一天啥也不会尽瞎猫碰死耗子了。这一个个都互相没有关系。
“谁说天比我强的……他比我弱很多啊。我们互相之间都有盲区的,算是各有春秋。人与人之间有很大差别,却又没多大差别。还有前面你说的,主次顺序应该反过来,大势不可以改变他们怎么样,但可以强迫他们怎么做。他们的优势现在整齐划一,但随着时间推移,必然自发重新分回三六九等去。他们这么整齐划一,那找自己的优势那不是随便找,有什么难受的啊。你活这么大都不知道自己和别人的区别吗?”
她抬起头扭过来,看向还没坐下的元。
她再次被比她小的人在某些方面压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