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莱阳劝说下，宋文情绪稍微缓了些，他站在大厅里重重的吐了几口气，才迈步朝电梯口走去。
1206房，阿鲁在门口见莱阳过来，立刻打了声招呼。
此时屋内的交谈声也停止了，莱阳瞥了眼阿鲁，悄声道：“一会记得帮忙圆场。”
“放心吧阳哥。”
莱阳点头，带着宋文进屋。
这是个大床房的单间，云麓正坐在床上，眼眶红的跟兔子一样，袁声大在床边的米黄色单人沙发上，幽幽的看着莱阳。
这两口子一见面，居然没人开口说话，搞的气氛贼尴尬。
“阿文，你是男人，有什么事当面说开。”
莱阳用肩膀撞了宋文一下，又对着云麓道；“云麓，虽然结婚这事对每个女人都很重要，但很多事情咱们也得量力而行，也得考虑男方的家庭条件，不能一味的……”
“阳哥，宋文给你说什么了？”
云麓情绪激动，唇齿打颤道。
“他…也没给我说什么……不过你们都快结婚了还能吵成这样，那肯定就是钱的问题嘛，我觉得有些事能简就简，不要在钱上……”
“阳哥！我妈贴了四十万让我们去凑首付买房，结果因为买衣服花了八千块钱，她妈妈在背后说我多事？说我穷讲排场，你说！……阳哥你说我该说什么？我能说什么……”
云麓眼泪刷的一下溢出来了，莱阳更是跟个棒槌一样，愣在原地。
原以为云麓她妈是“恶人”，结果这忽然峰回路转，闪了莱阳大腰。
“谁让你别多嘴的，我好不容易让她不哭了，你一上来就帮倒忙！”
袁声大边给云麓递纸，边瞪着莱阳说着。
莱阳瞥了阿鲁一眼，示意他圆场，结果阿鲁微微低头下去，避开莱阳目光。
特么的……
宋文走到床边，伸手帮云麓擦泪：“小麓你也体谅下我家人，我给你说过了，家里还有两个老人，每月能攒下来的钱真不多，咱们结婚的彩礼，买房的首付、五金、酒席这都要花钱，我妈她就只是说了一嘴。”
“我有生她气吗？！”
云麓推开宋文，瞪着他喊道：“我生气的是你！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从你跟我去挑衣服开始，一路上你都冷着脸，不断地说家里赚钱多不容易！那我都说了呀，我自己的婚礼，这衣服钱我出行吗？”
“那你出我出不都一样吗？八千块钱！咱两省吃俭用是不是也得攒两个多月？我就不理解花这钱干吗？”
“你不理解？我要跟你结婚呀，一辈子就一次婚礼，我就想穿的体面一点，让亲戚邻里觉得没丢人，不行吗？”
屋里顿时就吵起来了，宋文平时性格挺蔫，但此时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炸毛了！
“你要觉得你跟我丢人了，那你可以去找个你觉得体面的人啊，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这话，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云麓流着泪哼笑一声。
“宋文！你这样真不是男人，我云麓要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我会跟你这么多年？我会说服我妈让家里拿钱来凑首付？去买安亭（上海边界，临近苏州）那里的一居室？以后上班在上海，下班回苏州！我是不是有病啊——”
“你没病，是我没本事，这总行了吧！你后边两套衣服多少钱，我自己借钱给你买，这总行了吧！你这样一声不吭的跑来上海，你让我妈怎么想，这婚还怎么结？”
“那就不结了！”
云麓情绪失控，抓住床头柜的上的粉色小包，直接砸在宋文身上。
包口摔开，里边化妆品啪的一声摔碎在地，水渍溅在莱阳鞋面上……
袁声大和李点连忙劝说两人冷静。
此时，宋文额头上冒着青筋，死咬着牙咆哮：“我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你要跟我走就走，不走的话……那就……就…你自己看！”
宋文扭头跑了出去，云麓则捂着脑袋哭泣起来。
莱阳呆滞了好一会，才弯腰将地上散落的东西捡起。
不到一百块的仿版香缇卡口红、粉底液、睫毛膏、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都是一些便宜货。
莱阳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顾茜曾经用的也都是这些。
一个女人，是否爱慕虚荣，其实从这些东西上完全可以看出来。
还有几枚一元的硬币也蹦了出来，莱阳都捡起来。
其实云麓她注重的是一种仪式感，这也恰恰证明她对这场婚姻看的很重，她不理解宋文为什么在这种事上，还表现的这么随意？
可在宋文的观念里，婚姻是一件喜事，不能给家人添麻烦，也没必要花冤枉钱，婚姻的仪式感，重不过未来的柴米油盐。
莱阳看着手里的硬币，再次想到李母所说的“两面性”。
人有两面性，观念也是，都没错。
可
问题就在于，当你站在一面时，永远都看不见另一面是什么样子……
……
李点在楼下追停了宋文，等莱阳下去后，李点面色沉重的说他先带宋文回自己屋，让莱阳先想办法处理下剧场。
“怎么处理，你有什么想法？”
李点吁口气，扯了扯脖子处的衣领，说道：“先停几天吧。”
“……你意思关门？我们从开业到现在，从来没关门过。”
莱阳面露震惊，李点回头，看眼站在路边发愣的宋文，叹息道。
“我知道，那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除了千樱之外，现在谁还有心情去讲？或者你让她先办开放麦？”
“行……我知道了。另外……光巡那边…我也打算拒绝了，给你说一声。”
这会换李点震惊了，他目光直直的看了莱阳好一会，说了句你决定吧，然后打车和宋文离开。
莱阳这会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阳光刺眼，嘈杂声和汽车的滴滴声由南到北，好不热闹。
但他却再一次感受到冷彻入骨的感觉，就像……那个梦里的一样。
不同的是，梦里李点他们是开车过来，现在他们是坐车离去。
教堂变成了酒店，结婚变成了争吵……
不知过了多久，莱阳才拿起手机给千樱发了条微信，让她写篇公众号推文。
博笑俱乐部暂停营业，开业时间待定……
千樱很快发了几个震惊表情，问出什么事了？
莱阳思索后回复：【剧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