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方上空,征沱的亮光只残余一丝暗淡得白亮,只觉下一秒便会彻底隐入漆黑的夜空。
一个黑影自西重楼上陡然冲到半空,停在与征沱相隔不远之处。
“虽然不及火眸,但总归能为海戾族重新带来光明,小征沱,你在这极方挂了千万年,想必也乏了,今日便随本王走吧!”
迟棠闭眸,旋转手臂,嘴里念起口诀,霎时间,周围的气流都随着她的手臂旋转开来。
无风的极方上空,此时逐渐汇聚起一股汹涌的暗流。
丹华在征沱上头睡的正香,突然感觉到征沱开始抖动,且抖动得极快,震得她牙根发麻。
她赶忙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却见征沱不止在抖,身上的光芒也在快速地闪动。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朝爵在挣脱征沱的束缚?
丹华赶忙站了起来,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圈,这才发现正对着征沱的半空中,立着一个人。
随着征沱的光亮不断闪动,那人的身影也时显时隐。
随着那人手臂越转越快,征沱也越抖越厉害,丹华站立不稳,趴在征沱上,紧紧扒着征沱。
这人是谁?
看身形绝不是朝爵。
听朱大婶说过,整个极方,征沱只听择方一人,但看那人身形,要比择方娇小得多。
这么抖了一阵,那人手臂突然停了下来,而后朝着征沱伸出,手掌缓慢摊开。
“收!”
一个尖锐的女声破空而来。
征沱应声剧烈地一抖,险些将丹华抖落了下去,而后便静止,闪动的光亮也跟着平息下来。
周围一时陷入诡异的宁静当中。
丹华趴着未动,只觉方才那般震动,这宁静后头必等着狂风暴雨。
“收!”
对面那人又喊了一声,这一声比方才那声音量更大。
丹华赶忙低眸看向征沱,却见它好似没听见一般,和平时再无两样。
远处的人影窜了过来,停在离征沱更近的位置,丹华这才看清,那人竟是今日下午在择方屋里看到的女子。
迟棠眉头紧皱,从怀里掏出一小个卷轴,急匆匆地拉开,一边看着,嘴里跟着嘀咕,“没错呀!”
她眉眼里透着疑惑,而后眉头舒展,对着征沱说道,“既然收不了你,本王便直接将你挪到我海戾族!”
而后她将卷轴收入衣袖,向后一跃,闭上双眸,一手朝天,一手比了个奇怪的手势放在胸前,嘴里碎碎念了一长串口诀,那朝天的手自半空划出一道弧形,指向征沱。
“去!”
丹华随着那女子指向征沱的手指,也低头看向征沱。
这次,征沱不仅没去哪里,便是连抖都没抖一下。
“去!”
女子看见征沱的反应,又吼了一句,声音里便有些气急败坏。
“海戾王想让征沱去哪里?”
一个颇为悠闲自在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迟棠闻言,浑身一阵,猛地转过身去。
只见择方负手而立,慢悠悠地自下头飘了上来。
“大君醒了!?”猛一见到择方,迟棠第一反应带着惊慌。
待到择方来到她面前不远处,迟棠已调整好面色,朝择方露出一个颇为妩媚的笑容。
“大君体力真好,方才那般劳累,此刻又如此神清气爽。”
她抬手拉低衣领,露出胸前的几点红痕,“大君方才对棠儿好凶,都把人家弄疼了呢!”
“夜半人寂,海戾王不在西重楼休息,为何会在这里?”择方神情未变,淡淡问道。
“大君还不知么?”迟棠将几缕发丝别到而后,动作苏媚无骨,“方才太过兴奋,难以入眠,从前棠儿去凡境便极欢喜那里的月亮,此刻来了极方,看着征沱也颇为喜欢,是此才想走近了瞧瞧。”
她一闪身,往择方跟前窜去,“若是大君也难以入眠,不如我们再去西重楼一叙?”
择方未待她靠近,便往后退去,让迟棠扑了个空。
“那方才海戾王那般忙乱,是在对月吟诗起舞了?”择方语气中透着戏谑。
迟棠没有马上接话,眸光转动间,神色变得颇为凄楚,“棠儿与大君已如此亲近,难道大君还是不信棠儿?”
择方没有说话,却突然抬手朝迟棠丢出一个什么物什。
迟棠显然身心都已做足了准备,浑身迸发出一个极强的光环,将那物什抵挡了出去。
那物什在光环上轻轻一弹,竟恰巧弹到了征沱上头。
丹华本藏在征沱后面看热闹,谁想却见那物什直直朝自己脑门飞来,亏得她反应快,一扭头躲了过去。
那物什便在征沱上弹了几下,停了下来,细看,竟是一个核桃。
丹华一时很想翻白眼,竟又是核桃,择方这厮是经常随着带着几颗核桃,嘴馋了便撬开了吃吃,不高兴了便丢出去砸砸人?
“不过是赏个月,海戾王还特地将束灵带摘了?”择方语气颇为悠闲。
迟棠也是反应快的,挡着嘴,羞赧一笑,“哪里是棠儿摘的,大君不记得了么,是大君方才混乱间扯开的,棠儿也不想的……”
择方听了,顿了一下,竟笑了出来,冲迟棠招了下手,“过来。”
迟棠见状,脸上一喜,赶忙窜到择方旁边,一歪头便想靠近择方怀里。“棠儿就知道……”
她话还未说完,却突觉袖中一空,择方手上已多了一个卷轴。
“这里想必是海戾王方才对征沱吟诵的诗吧?不如也读给本君听听?”
迟棠面色猛然惨白,抬手便想将卷轴抢回去,却被择方轻巧地躲过了。
迟棠脸上娇柔苏媚的神色,顷刻见没了踪影。
“看来方才是大君阻了我的召唤和挪移口诀。“
择方手中握着卷轴,却并未打开,“法器先认主,后认口诀,海戾王年岁也不小了,连这个都不知?”
迟棠眼中透着不信,“征沱乃是青帝左手所执法器,认主也应只认青帝,如何会认你这个极方大君?”
“是啊,”择方语气轻飘飘,“本君也是如是想,可它偏偏就认了。”
迟棠垂在裙摆边的手,慢慢攥紧,攥了一会儿,又倏地松开了。
脸上紧绷的线条也跟着慢慢放松下来,换上一副凄楚之色。
“征沱这般强大的法器,必是只认强大的主人。棠儿就知道,大君日后定是会成为三境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