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柔抬手捂住了被拽疼的头皮,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她像是上了锈的机器人一样,一点一点将头转过去,一只手指着那个大型香炉。
“那个香炉...不是,暖笼...”
云芷柔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头发都快根根立起来了,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是做什么用的?”
顾逸轩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笑了,云芷柔好像忽然看到了春水悠悠,皑皑白雪之中对着她一个人盛开的雪莲。
顾逸轩松开了手里的帕子,然后拍了拍卧榻的边,示意云芷柔躺下。
云芷柔没理解他的意思,这头发是不擦了?可是湿着头发睡觉要头疼的!
“躺下我再帮你擦。”顾逸轩一手撩起她的长发,一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
屋里烛火摇曳,云芷柔觉得有些晃眼,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顾逸轩走到门边低声说了什么,然后又拿着什么东西回来了,应该是炭火,她感受到了蔓延开的热意。
好半晌,云芷柔听到顾逸轩搬了什么东西放到了她头顶的方向,云芷柔微微侧身,只见顾逸轩像是搭帕子一样吧她的头发铺到了干巾上。
而底下,那个暖笼正散发着热气。
云芷柔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无语还是应该恼怒,她指着那个暖笼质问道,“就凭这个?就不能是云家不用这玩意儿?”
话刚一出口,云芷柔就差点没当场吃回去,她是脑子被僵尸偷走了么居然能说出这么蠢的话!
她穿过来之前原主已经嫁进侯府一年了啊!
顾逸轩可能是觉得这时候笑出来有点太不给她面子,偏头忍了片刻才转过头,很认真的解释道,“这是你的嫁妆。”
云芷柔觉得自己的脚趾如果在地上已经能抠出一座皇城了!
云芷柔深吸一口气,木着脸说道,“你想笑就笑吧,只是就凭这个你就认定了我不是我?”
“我一直都觉得你装的挺敷衍的。”
顾逸轩学着她没什么语气的说道,只是那双眼睛里装的全是笑意。
云芷柔陡然一惊,抬手抓住了顾逸轩,“你的意思是她们...”
“慌什么?先躺好。”
顾逸轩今晚好像对她的头发格外执着,又把云芷柔按倒,将头发捋顺铺在了干巾上。
“你身边的人我不清楚,但是其余的人应该是没有的。”
云芷柔又抬起手臂将眼睛挡住,太丢人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马甲挡的挺严实的。
“那你是怎么确定的?”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顾逸轩的手顿了一下,“你的眼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更遑论性格秉性,一个人再怎么改变,也不会将十几年习惯思想完全推翻。”
云芷柔噎了一下,觉得达芬奇说的对,眼睛果然是心灵的窗户。
“那你就不怕我是借尸还魂的厉鬼?”
顾逸轩大约是觉得她的问题有趣,闷笑了几声才清了清嗓子,“我这人身上煞气重,厉鬼见了我估计撒腿就跑。”
“那万一我是你的政敌派过来窃取情报的呢?”
云芷柔觉得这人真奇怪,按古代人的理论,她这种不就是应该被绑在柱子上烧死的妖孽么?
顾逸轩叹了口气,“真的不会有人派一个错字连篇的人来当卧底的。”
云芷柔;....
她真的很想吼出来,她不是文盲,她写的那叫简体字!!!!!
“那我要是被人控制了呢?”
云芷柔锲而不舍的继续问道。
“你问了那么多,该轮到我了吧?”
顾逸轩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丢给了云芷柔一问题。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知道了呢?”
云芷柔很想由衷的劝诫一句,禁止套娃。
即使挡住了眼睛,云芷柔还是感觉到了顾逸轩灼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执着的等待一个答案似得,盯得死紧。
“顾家的祠堂没有不让女人进的说法吧。”
良久,云芷柔才叹息一般说出这句话。
今天逐顾逸柏出族是在侯府的祠堂里,顾逸轩不知抽的哪门子风,就连老太太都只是站在了门外。
顾逸轩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原主的记忆,所以才编出了一个女人不许进祠堂的谎话。
不知道他是怎么和老太太说的,居然哄着老太太陪着他一起演戏。
顾逸轩没说话,只是摆弄着云芷柔的头发,云芷柔感觉头发好像忽然布满了末梢神经似得,搞得她整个头皮酥酥麻麻的,连带心里也是。
这一晚云芷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是恍惚记得她好
像被人抱了起来,抱他的人手很稳,她头靠在那人的胸膛上,听到了有力的心跳声。
她被轻轻放到了床上,那个好心人还给她盖好了被子,哄小孩儿一样拍着被子哄她好睡。
只是最后的那声叹息,不知道是不是云芷柔的错觉。
反正等她睡醒的时候,床的另一侧已经没有了体温,外面天光大亮,顾逸轩应该早就起来去上朝了。
云芷柔有些懊恼,她好多话还没来得及问呢,怎么就睡着了呢!
不过她也没沉浸在懊恼的情绪里多久,一会儿还得见各位管事们。谁料她这边正吃着早饭呢,就听到小丫鬟来报,说是老太太请她过去一趟。
云芷柔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金丝卷,擦了擦嘴才让春来给她拿衣服。
从刚到这里的每次出点什么事她就烦,到现在都有点习惯了,反正这镇远侯府就是个金光闪闪的活靶子,三天两头总得有点什么事。
或许是昨儿和顾逸轩坦白了来历的缘故,她觉得她今日腰杆都能挺直几分了,没了之前那种总担心被人抓起来烧了的恐惧。
可云芷柔确实没想到, 这次来的人居然是萧瑾鹤。
该说不说,她这个便宜表哥还挺会装,端的一副不近人情公事公办的样子坐在那。
“妾身给荣王世子请安。”
云芷柔看着萧瑾鹤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萧瑾鹤就像是聋了似得,让云芷柔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半蹲了一会儿,直到身边的亲随咳了一声,他才斜眼看了过来。
“侯夫人有礼了,免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