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朝的营山某乡,有一位家财万贯的土财主,名唤孙占元。此人极重面子,对于家中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极尽张扬之能事。当他的儿子孙相即将迎娶新娘之际,他不仅邀请了方圆十里的村民前来观礼,更是不惜血本,将城中的诸多名流显贵也一一请来。这场婚礼盛况空前,连续摆了七天七夜的宴席,真是风光得让人瞠目结舌。
孙相的新娘柳氏,容貌秀美,举止娴雅,更难得的是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简直就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女人。乡邻们无不羡慕孙相,感叹他不仅生在了这样一个富贵之家,还能娶到如此出色的妻子,这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福气。
命运却总是在人们最得意的时候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打击。婚后不到半年,孙相便离家去做生意,谁知这一去,竟是永别。他在外遭遇了不测,客死他乡。当他的尸体被运回孙家大院时,已经发臭腐烂,令人不忍直视。孙占元在痛哭声中为爱子办了丧事,然后急忙将其安葬在山上。
自那以后,孙家大院便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孙占元虽然表面强撑,但心中的悲痛却无人能知。而柳氏,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新娘,如今却成了寡妇,她的心中又藏着怎样的秘密和哀愁呢?
在宋代,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夫死而嫁固为失节,然亦有不得已者,圣人不能禁也。”这意味着,一个女子在丈夫去世后选择再婚,虽被视为失节,但若她实在迫不得已,即便是圣人也不能加以阻止。因此,在孙相离世之后,从法理上讲,他的妻子柳氏是有权利再寻良人的,即便孙财主也无法横加干涉。
孙财主是个极重面子之人,他内心深处渴望柳氏能为儿子守节,这样一来,他便能在家门口立起一块象征着贞节的牌坊,为家族增添一份荣耀。有了这个想法后,他立即指派自己的妻子孙万氏去劝说柳氏。
柳氏的父亲,一个深受传统礼教熏陶的老学究,也站在孙财主一边,希望女儿能坚守贞节。于是,他跟着孙万氏一同向柳氏施加压力。柳氏生性腼腆,面对这样的劝说,她根本无法直抒胸臆,只能低头轻声道:“女儿的事,全凭爹爹和公公婆婆做主。”
这正是孙财主想要听到的回答!他满心欢喜,立即将柳氏决定守节的消息传了出去。为了彻底隔绝柳氏与外界的联系,防止任何男子有机会接近她,孙财主下令在柳氏原先的住所四周筑起高墙。从此,柳氏的生活变得与世隔绝,一日三餐也只能通过一个婢女传递。
柳氏的日子过得如同死水一般,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剩下的时间就是沉浸在书本与琴音之中。她的世界变得异常狭窄,几乎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这种孤独的日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如水,但其中的苦涩和压抑,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
一天,当柳氏走到院墙的东北角时,她意外地发现墙下多了一个狗洞。起初,她并未在意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但两天后,当她再次来到这个洞口时,一条黄色的小狗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小狗的右腿血迹斑斑,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咬伤了。它似乎有着极高的灵性,看到柳氏靠近,便发出嘤嘤的轻唤声,仿佛是在向她求救,希望她能为自己处理伤口。
柳氏原本平淡无奇的生活因这条小狗的出现而泛起了涟漪。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她决定要帮助这条可怜的小狗,于是偷偷用土将狗洞填上,然后将小狗抱进卧室中,小心翼翼地处理它的伤口。
小狗似乎非常懂事,它几乎不会乱叫,只是安静地躺在柳氏的怀中,任由她为自己治疗。在柳氏的精心照料下,小狗的伤口逐渐愈合,它对柳氏也变得更加亲近和友好。柳氏的生活因为这条小狗的加入而变得不再那么枯燥无味,她的心中也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和期待。
柳氏心中忐忑不安,担心狗妈妈会寻上门来讨要她的孩子。因此,她每日都小心翼翼地前往院墙查看,观察是否有新挖的狗洞出现。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余天,却未曾发现任何异常。而婢女送饭时,也只是将食物送到院门口,从未踏足院内,因此,无人知晓柳氏竟然收养了一条小黄狗。
时光荏苒,七八年转瞬即逝,柳氏的秘密依旧被高墙深院所掩盖,外界对此一无所知。此时,孙财主开始筹划为柳氏树立贞洁牌坊,以彰显其家族的荣耀。他请来了村里的里老,希望他们能够联名上书县衙,旌表柳氏的贞洁。
众里老皆知这十年间,柳氏如同幽居的仙子,从未踏出家门半步,更未与外界男子有过任何接触。他们纷纷写下褒赞之辞,将柳氏的贞洁事迹呈报给县衙。姓王的知县阅过举荐词后,心中也感到宽慰,没想到自己管辖的区域内,竟有如此贞烈的女子。他决定亲自前往孙家,一睹柳氏的风采。
孙财主听闻县太爷亲临,慌忙携同家人匆匆出门迎接。一番寒暄过后,王知县终于得以一睹柳氏的风采。只见她面色红润,光彩照人,与长期幽居深宅的妇人截然不同。这一发现让王知县心中升起一股疑云,他决意深入柳氏的大院,一探究竟。
当然,他并未向众人透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他此行,实则是为了探查柳氏是否暗中藏有男人。于是,他围绕着这座鸟语花香的大院细细观察,然而几番巡查下来,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不甘心的王知县决定进一步深入调查,他来到了柳氏的闺房。房间内布置得井井有条,却未见任何女子特有的香气,反而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怪味。这愈发让王知县觉得柳氏身上定有蹊跷,但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出问题的所在。
回到县衙后,王知县心中仍是疑虑重重。他悄悄将捕头杨力叫到身边,低声吩咐道:“我总觉得那个柳氏有问题,但今日我在她院中仔细搜寻,却未能发现任何端倪。我猜想她可能会在夜里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从今夜起,你暗中潜入她家大院,暗中观察几日,看她夜里究竟在做什么勾当。”
杨力领命而去,潜伏在柳氏大院的暗处,静静观察着一切。仅仅过了两日,他便发现了一桩诡异之事。每当傍晚时分,一条黄色的大狗便会悄无声息地从院墙下一个隐蔽的狗洞钻入大院,它的动作轻盈而敏捷,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这条大狗径直朝柳氏的闺房而去,仿佛那里有着什么吸引它的东西。而到了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落时,它又会沿着原路,悄然钻出狗洞,消失在草丛之中。
那个狗洞位于院墙的东北角下,由于四周杂草丛生,无人清理,因此一直未被外人发现。杨力心中疑惑重重,这条大狗与柳氏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他决定继续深入调查。
几日后,杨力回到县衙,将他的发现如实报告给了王知县。王知县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连连点头道:“是了!我在柳氏房中闻到的,正是这种野狗所特有的怪异味。看来,这个柳氏身上定有蹊跷!”
王知县当即下令,让杨力再次返回孙家,将那条大黄狗抓来见他。杨力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领命而去。不久之后,他便带着那条大黄狗回到了县衙。
“大人,要把这孽畜处死么?”杨力问道。
王知县却笑了起来,他摇头道:“不,先关它半个月吧。我自有用处。”
这期间,孙财主心急如焚,他多次花钱雇人打听消息,想知道他家的贞节牌坊到底还能不能立起来。然而,王知县却始终守口如瓶,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半个月后给出答复。”
时光匆匆,半个月的光阴转瞬即逝。这一日,王知县率领着众衙役来到了孙家大院。孙财主满心欢喜,以为王知县是带来了关于贞节牌坊的好消息,于是又率领着全家人热情相迎。
王知县却并不多言,只是命人将柳氏叫出来相见。他心中已有定计,要给柳氏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于是,他特意辗转询问柳氏,是否有养小猫小狗之类的喜好。柳氏信誓旦旦地摇头否认,仿佛真的与这些小动物毫无瓜葛。
王知县却从柳氏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慌乱。他心中已然明了,这个妇人是在撒谎。于是,他不再多言,只命杨力将那条被关押了半个月的大黄狗放出。
当大黄狗出现在柳氏的视线中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那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神中,此刻却泛起了波澜。柳氏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然而,她的神情已经出卖了她,王知县和杨力都明白,这个妇人身上的秘密,终于要揭开了……
孙财主一家目睹了这一幕,心中满是困惑与不解。他们急匆匆地围向王知县,急切地问道:“这狗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王知县微微一笑,目光转向柳氏,意味深长地说:“这个问题,你们或许应该问问你们的儿媳。”
杨力见状,便走上前来,对众人说:“各位,请随我来她院中一探究竟。”他带着众人来到了柳氏的院落,扒开了那个被深草掩盖的狗洞。他指着洞口,沉声道:“这条大黄狗,每个夜晚都会从这里悄悄钻入,直奔你儿媳妇的闺房。而当第二日晨曦初露时,它又会顺着这个狗洞悄然离去。”
听到这里,孙财主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这几年来的种种疑惑。原来,柳氏一直与这条大黄狗同吃同住,过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生活。真相大白,柳氏和孙家人都感到无地自容,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羞愧与尴尬。
孙财主愤怒之下,决定不再容忍这种丑事。他当即下令,将柳氏赶出了家门。柳氏默默地离开了,她的背影在晨雾中逐渐消失,不知去向何方。
可怜、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