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像细沙般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上,反射在白墙上,窗外清脆的鸟鸣声无一不在告诉她一夜已经过去了。
何酥揉了揉眼睛,她的意识渐渐从混沌中抽离,回到了这个清晨的现实中。
她这一夜睡得极其不安稳,感觉这一晚上来来回回切换了好几个梦境,而且都是感受真实的梦境。
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她不禁想起那句话:“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或者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场梦。
她呆坐着,仔细回忆着昨天的梦境。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刚刚发生过的现实,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她试图将这些记忆碎片拼凑起来,寻找那个隐藏在梦境中的深层含义。
侍女轻轻地推开了门,她端着一个精致的铜制水盆,盆中的清水荡漾着微弱的晨光。她的脚步轻盈,仿佛怕惊扰了何酥的沉思。
“姑娘醒了?”侍女走到何酥的床前,声音温柔而清晰,“唤奴婢小翠就行。”
何酥微微点头,她的目光从窗外的阳光移到小翠的脸上,那张质朴的脸庞上洋溢着亲切和温暖。
小翠将水盆放在矮榻边的几案上,然后细心地为何酥梳理着稍显凌乱的秀发,她的手指熟练而轻柔,每一根发丝都被她梳理得井井有条。
“姑娘真是好福气。”小翠捋着何酥的发丝不由得说道。
“什么意思?”何酥的脸庞上,悄然间掠过一抹微妙的疑惑之色,她不懂,她这个崎岖的人生体验,竟然还能被人称为是好福气?
何以见得?从她眼下快掉到下巴的眼袋?还是没休息好惨白的面色?
侍女看着何酥的反应,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然后才继续开口:“昨晚陛下在御书房留宿,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而且,陛下还让人准备了沐浴用的香汤和换洗的衣物,亲自吩咐了奴婢们好好侍候您。”
“要想马儿跑,当然要给马吃草了。”何酥不屑地嗤了声,语重心长地说,“别被狗男人骗了。”
小翠:不愧是陛下的人,竟然敢说陛下是狗男人......
刚下朝的祁文景狠狠打了个喷嚏,奇怪,难道是昨日凌晨沐浴着凉了?
“陛下,太后娘娘那为您准备了热汤。”李忠振连忙凑上去提醒他,生怕他忘了今日太后娘娘邀他过去一同用膳,“喝一碗能去去风寒。”
祁文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随即又似不经意地提起:“何酥呢?”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李忠振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祁文景话语中的深意,他低头恭敬地回答道:“陛下,何姑娘那边,已经有人去伺候洗漱了。想必过会儿,她就会被带到永宁宫与您和太后娘娘一同用膳。”
祁文景微微颔首。
永宁宫的宫道上,祁文景的龙辇缓缓前行,宫道两旁的古树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
祁文景坐在龙辇中,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养神。然而,他的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昨日的那些旖旎画面。
他想起何酥那如水的眼眸,在烛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仿佛能吸引人的灵魂。
祁文景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明明已经识破了那熏香的玄机,可为何那些画面仍然如此清晰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龙辇缓缓停下,祁文景睁开眼睛,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他站起身,走下龙辇,脚下的石板路传来清脆的回响。
祁文景的身影刚出现在永宁宫的宫门前,李忠振那尖锐的声音便划破了清晨的宁静:“皇上驾到!”
他的龙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上面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得尊贵而庄严。
宫人们纷纷跪地行礼。
祁文景踏入永宁宫的大门,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光滑的地砖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让人感到舒适而宁静。
太后娘娘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佛经,嘴角挂着慈祥的微笑,她看到祁文景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佛经,亲昵地喊道:“景儿,今个来的如此爽快,寻常时候都是难见你一面。”
祁文景走到太后的软榻前,微微躬身行礼:“母后,儿臣来给您请安了。”
“无需多礼,酥儿呢?怎么没跟你一块来?”
看来何酥昨日在御书房留宿的事太后早就知道了。
祁文景在太后的软榻前坐下,双手交迭在膝盖上,神情淡淡地回应:“母后看来是预料到了儿臣会把她留下。”
太后娘娘轻轻一笑,知道了祁文景话语中的意思,但依旧是绕着弯子跟他说:“你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哀家哪次不是顺着你的意?只是这婉倾,早已是睿儿的夫人,你也该放下了。”
“堂堂真龙天子,觊觎兄弟的妻子,算是怎么一回事?”
祁文景闻言,袖中的手不自觉握拳,咬牙回了句:“曲睿?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朕攀上关系?”
太后闻言重重叹了口气,她知道祁文景的性子,就是一直不满先皇将曲睿封作异性王,还抢走了他心仪的女子。
可到了如今这份上,无论再怎么心仪,更多的都是不甘心,嫉妒心在作祟。
太后没有接祁文景的话茬,还是将话题重新转回何酥身上:
“反倒是昨日哀家见过的那孩子,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性格也是古灵精怪的,和你这个死板的性格正好相补,你可要好好待她。”
祁文景眼眸一暗,面色冷峻的能掉冰碴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母后命人送那香,可真不愧是好、东、西。”
“让人痛快的很!”
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显然没有想到祁文景会发现熏香的不寻常之处,更没想到他会直接在自己面前戳穿那熏香的秘密。
“景儿!”
“母后还想抵赖么?如果不是香有怪异,母后怎么能如此确信朕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太后哑然,早知道不提这事了。
“又为何让朕好好待她?”
祁文景的话语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仿佛一把锐利的剑,直指太后的心房,太后看着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力感。
祁文景此生最反感的就是别人逼着自己去选择。
从前当皇子的时候处处受限制,处处被欺压,无法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无法和自己心仪的女子在一起,宛如一个提线木偶,没有自己的思想,背后的操控者想如何使用他,他就如何行动。
如今当了天子,忍不下一分一毫,即便他本来对何酥有些好感,在太后这一番操作后,直线向下归为零。
他此生最恨的就是别人的想法强加在他的身上,他自己也知道对婉倾只剩下了年少的那份悸动。
但越想阻止他跟婉倾见面,他就越要反其道而行之,想尽办法都要跟她相处。
太后看着祁文景,缓缓开口:“景儿,哀家这么做,只是为了你好。”
祁文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后,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母后,您真的以为,朕会按照你的意愿行事吗?朕告诉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能逼朕做出选择了!”
“此生,朕,还真就非曲睿的妻子不娶了!”
撂下这句狠话后,祁文景拂袖而去。
太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禁想起了祁文景小时候的模样,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听话顺从的小男孩。
如今,他已成为一国之君,有了自己的思想和决断,同样也痛恨他小时候那些遭遇,所以这次才会这么大的反应吧。
唉,看来自己还是有些过于心急了。
徐嬷嬷看着太后的愁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太后娘娘,您别太过忧心了。陛下他现在只是一时迷了心智,等日后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就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
太后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疲惫。
“哀家这一生,为了这个国家和皇室,付出了太多。如今看着景儿这样,心里怎能不担忧?”太后轻声呢喃着,声音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何酥走在前往永宁宫的路上,迎面撞见了正往永宁宫相反方向走的祁文景。
祁文景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寒意,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他的气场冻结了。他身后的宫人们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仿佛生怕触怒了这位天子,何酥隔着远远都能感受到了祁文景身上的低气压。
这位大哥又怎么了?
何酥还以为洗漱完就可以吃东西了,没想到宫人告知她,太后娘娘邀她和祁文景一块去永宁宫用膳。
本来昨天没睡好精神状态就有些不佳,现在还拖着饥肠辘辘的身子在这偌大的宫中暴走。
如果现在有手机在身上,这一天天的步数都能霸榜。
走到祁文景面前时,何酥按规矩行了礼。
祁文景根本就没停下脚步正眼看她,直接略过她的存在,踏着他的鎏金靴子离开了。
又在发什么疯??
他走了,那自己还要去永宁宫吗?太后就是想和她宝贝儿子一起吃饭才顺便叫上的自己吧?如今祁文景发癫离开了,是不是也不需要自己去捧场了?
何酥停下脚步,不知还该不该去。
这时一直在为她领路的宫人开口了:“姑娘快步些,太后娘娘还在等您呢。”
合着主角不在,她还得苦哈哈地应酬。
“知道了。”
本以为这一顿就是她和太后一起吃,然后太后敲打敲打她,整个流程就走完了,没想到的是祁方竟然也在。
“民女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微微一笑,声音温和:“起来吧,哀家今日请你来,是想与你共进午餐,不必拘谨。”
祁方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