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烨忍俊不禁。
“行了,上来吧。”他又蹲下。
孟序爬到舅父背上,两只手勾住他脖颈。
祁烨腿长,几步走到门外,轻松地上了屋顶。
孟序感觉心猛地往上一抛,又落下,然后前所未有的踏实。
二人不多久就到了祁府。
小厮手脚麻利,很快收拾好住处。
窗明几净,院内种着几丛秀丽清脆的鹅毛竹,孟序第一眼就很喜欢,扶着祁烨的手臂问:“舅父,姐姐等会儿会过来吗?”
“肯定会的。”
就算看在他这个舅父的份上,外甥女也会出现。
孟清泠是真没想到舅父会翻墙将弟弟带回来,因为她觉得舅父很讨厌弟弟,所以当时总催着她离开孟家,但现在才发现,舅父其实也是个心软的人。
枫荷打趣道:“舅老爷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把二少爷从孟家偷走。”
听到“偷”字,银花“噗嗤”一声:“是啊,一点都不怕被抓到。”
抓到了,还不是可以拿着信威胁?
孟家就大伯最有可能光耀门楣,祖父祖母哪里敢冒险?
“走吧。”孟清泠起身出去。
再次见到姐姐,孟序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对上孟清泠淡淡的表情,顿时又说不出口了,一张小脸憋得发红。
孟清泠问:“你伤势如何?”
不知是客套话还是什么真的关心,孟序希望是后者,忙道:“无妨,休养一阵就好的。”
“嗯,那你便好好养伤吧,”孟清泠看向祁烨,“舅父觉得可要再请个大夫?”
舅父练武也会受伤,想必对此十分了解。
祁烨扫一眼外甥:“我得看看才知道。”
孟序忙道:“不必,不用!”
上次给鲁大夫看都够丢脸的了!
“又不是姑娘家怕什么羞?”祁烨皱眉,“不看就不看!”
他以为自己稀罕看呢?
孟序松了口气。
孟清泠莞尔:“既然你觉得无妨,就不请大夫了。”
“嗯。”
祁烨故意让他们姐弟俩多相处一会:“你们说话吧,我先走了,需要什么,去找屈年。”
孟清泠让枫荷扶着孟序躺下:“我看你过来一趟应是累了,先歇息吧。”
她也打算离开。
孟序想开口挽留,又不知说什么,急切中脱口道:“姐姐,我那张梅花剪纸图在不在你这里?我上回忘了拿……还在吗?”但愿没有被扔掉。
“在的,一会我让枫荷送来。”
姐姐的背影虽然消失在了夜色里,孟序的嘴角却翘了起来。
她收着没扔,可见是有点挂念他的。
姐姐只是失望了,放手了,只要他改变自己的态度,姐姐一定会变回原样!
孟序睡了一个好觉。
而孟彦端却因为这事儿疯了。
他拿着儿子留下的字条,叫道:“肯定是祁烨那混蛋把他劫走的,母亲,您快报官,
把他抓起来!他不止抢了我女儿,
还抢了我儿子啊!”
老太太当然也想报官,
可随从说,
字条上的字迹就是孟序的,
万一他是自愿,就算报官又如何?只要他否认是祁烨劫走,哪个衙门会理会?何况,祁烨手里还有那封信!
“彦端,你别嚷嚷了,报官也没用,你若是争气,你就自己去把阿序跟阿泠接回来!”
孟彦端一听,整个人软倒,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从来没料到会有这一天,儿子女儿都离他而去。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他?
一个大男人,哭得涕泪横流。
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儿子,老太太也心疼,安抚道:“阿序许是一时糊涂,也许过几日就会改变想法,你先等等吧,现在就算上门,恐怕祁烨也不会让你去看阿序。”
孟彦端不知听到没有,只一味的哭。
老爷子又把老太太叫进去。
“现在三房都要空了,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阿序这么大个人,在那些家丁随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他们毫无察觉!一杆子吃闲饭的,你都给我打发走,再雇些身手好的……是了,你此前查眼线,查到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抓到,简直一无是处!”
老太太本来也心累,又被丈夫一顿责骂,委屈的厉害。
要不是丈夫非要动用家法打孙儿,会出这种事吗?
她可没那么狠心!
“我当时就想劝你,是你不听……”
“你还敢顶嘴?难道不是你的错?你要是有本事,用得着我出面管他吗?”老爷子又气得砸碗碟,砸托盘。
老太太沉默地看着,忽然一阵悲哀。
这些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又要照顾病倒的丈夫,又要听
他指挥,管教底下的小辈,她为此付出了所有的精力,如今她满头白发,日渐衰老,又得到什么呢?
换来的永远都是丈夫的指责!
老太太轻叹口气:“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不好,老爷,以后任何事,你都找管事商量吧,不必找我,这样就不会坏你的事情了!”说完拂袖而去。
老爷子怔住,随即砸得更厉害了。
听说东次间一地狼藉,杨氏“啧啧”两声,与小女儿道:“清泠不得了啊,以一己之力让我们孟家不得安生,阿序走了,你祖父祖母也闹不合,阿雪,你万万不可学她。”
她想学恐怕也学不会的。
孟清雪道:“母亲,我不可能学她。”
堂妹是她无法追上的人,不说别的,裴亦秋都能跟她传出流言……
听说只是教了两堂课。
孟清雪低低笑了笑:“母亲,姐姐能嫁给戚二公子也是因为堂妹。”
“竟然是真的?阿月也说过,”杨氏震惊,“她居然会这么帮阿月?”
“嗯,堂妹真的很喜欢姐姐。”
姐姐也一直很依赖堂妹,把她当神仙似的崇拜。
杨氏两只手握在一起,许久才道:“原来我真错怪清泠了……也罢,
我以后不会再说她,但阿雪,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比她差的。()?()”
母亲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孟清雪淡淡道:“母亲不必多说,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不再跟孟清泠比,只为她自己的前途。
杨氏很欣慰,揉了揉小女儿的发髻:“为娘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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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总兵吴博的事终于有了结果。
他不止吃空饷,中饱私囊,还恃强凌弱,不事操练,如今已被押解回京。
崇宁帝令大理寺审理,最后判了秋后处斩。
由此,谢琢又立功了。
崇宁帝看这儿子的眼光都跟平时不同了些。
因他是早就决定要跟西夏开战了的,而且还准备让吴博领兵出击,谁想到数年不见,他一向信任的将领竟腐败至此,崇宁帝很是后怕,如果长子没有发现,如果真派吴博去打仗的话……
不敢想象!
崇宁帝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原来母亲梦到凤凰起舞,不是没有原因。
他以前想到这个梦是觉得可笑的。
母亲说那是吉兆,结果长子三岁了话都说不清楚。
可现在……
崇宁帝又再度赏赐了谢琢。
而这次,谢绎没有得到同等的待遇。
形势瞬变,文武百官的想法也都起了不小的变化。
广恩伯许登隐隐感觉到不对,心事重重归家。
许夫人见他脚步沉重,低声问:“怎么了?()?()”
“大皇子又立功了,”许登坐下来将官靴脱了,换上舒服的布鞋,“没想到吴博真的吃空饷,还正当在与西夏如此紧张的关头,圣上如何不震怒?圣上越怒,大皇子的功劳越大。”
许夫人吃惊道:“他是怎么做到一而再的立功的?”
“谁知道呢!”许登头大如斗,忽然问起长子,“阿信呢?”
“大概在逗鸟玩。”
“让他过来。”
许信今年十九,普通身材,长了双细长眼,瞳仁藏在里面,偶尔光芒一闪。
许登道:“阿信,你认识的三教九流多,你盯着点谢琢,绎儿如今的情况有些不利,你得帮帮他。”
“不是吧?”许信皱眉,“那个傻子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就不利了?”
“唉,也许是我们看走眼,他许是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能愚这么多年?”许信笑了,“父亲,您是不是过于担忧,谢琢那傻子多半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他要真聪明,为何要隐藏到现在?难道是觉得愚弄世人有趣吗?”
话是这么说,可许登实在想不通啊!
“不管如何,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总是没错。”
许信点点头:“行,我找人查一查吧,要是他真的威胁到了表弟,我就……”
杀了他。
许登倒没听明白长子的意思,问道:“真威胁到了,你想怎么样?”
“没什么,我是说,总有办法对付他的。
”
办法当然有()?(),
不说别的()?(),
他还没提醒妹妹呢。
妹妹是宜妃()?(),
宠冠后宫?()_[(.)]???_?_??()?(),
天子总要顾及,而今恐怕是在一个摇摆的状态,他们得让天子再次偏向谢绎才行,不过妹妹从来不争,这也是天子喜欢她的原因,所以许登暂时并不想打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