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明明有那么多闺秀,他为什么非盯着孟三姑娘不放?
他们能有多深厚的感情啊?
孟家去年才入京的,表弟此前又不能常出宫,他们……
廖起宗灵光一闪,是了,或许该从源头找一找原因。
“阿凤,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她的?”
溜出宫遇到孟清泠的事可以糊弄下年纪小的妹妹,但廖起宗多半不信,谢琢道:“你不必知道。”
“……”
“表哥,你帮我,我会记得这份恩情的,”谢琢拿起酒壶替他又倒了一杯酒,“当然,如果你为难,我也不会逼你,我自己想别的法子。”
他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总不至于要亲自去一趟孟家吧?
如果孟家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的话,那比让他请过来还要糟糕!
廖起宗端起酒一饮而尽:“行,我答应你,我让阿芝去请,不过,不能单单只请孟三姑娘吧?孟家人肯定要怀疑。”
“那就请三位。”
请三位来的话,他必然不能单独跟孟三姑娘见面了,只是打个照面看一看,应没什么。
怕就怕二人单独相处,感情越来越浓,傻表弟更是无法自拔了!
廖起宗略微放心。
而谢绎此时正骑马行过踊路街。
他身旁有一顶软轿与之并行。
轿帘半开,露出十七岁少女端庄明丽的侧脸。
袁长瑜本不想私下与谢绎接触,但此前谢琢立功,叫她不太高兴,幸好谢绎很快也立功了,并且得了天子赏赐,便应邀出来一见。
“这些日辛苦二殿下了。”她轻声道。
谢绎初见袁长瑜时便喜欢上了她,脸上不自觉带着笑:“谈不上辛苦,只是涉及的官员多,才花了些时间。”
听着像解释。
袁长瑜嘴角一翘:“我相信二殿下。”
相信什么,谢绎自然清楚。
这世上,能配得上他的姑娘只有袁长瑜,而袁长瑜能看上的男人,也只可能是他。
他们注定是要站在最高处的。
“阿瑜,你会陪我走到最后吧?”
凭他的资质,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袁长瑜低低“嗯”了声,然后让轿夫掉头。
“还没说几句话。”谢绎颇为不舍。
袁长瑜却没停留。
轻易得到的,从来都不会被珍惜,她当然不会过多表示的。
那顶轿子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谢绎盯着看了会儿,恼恨起太后来,他非长孙,终身大事得排在谢琢之后,可太后挑来拣去,到现在都没替谢琢定下,也不知还要拖多久,简直是在耽误他。
可他去求父皇赐婚也不合适,好似过于着急要跟袁家结亲。
他缓缓吐出一口闷气,策马奔向皇宫。
其实太后已经有合意的人选了。
等到谢琢不太忙的时候,她便将他请入寿康宫。
“最近在兵部如何?”她关切地问。
“一切顺利。”谢琢并不多言。
“那就好,”太后笑眯眯道,“阿凤,我已经选好我的长孙儿媳了。”
谢琢暗道不妙。
凭孟清泠今世的表现,太后一定没看上她,那这“长孙儿媳”自是别人。
“您怎么突然就选好了?不会太仓促吗?”
“不仓促,这位姑娘不止八字与你相配,性子也沉稳可靠,家世么,比不上袁家,俞家,可也不算差,”太后笑了笑,“她叫郑梅英。”
谢琢:“……”
那是工部左侍郎陈知慎前世的妻子,二人十分恩爱。
他沉默会,劝说太后:“皇祖母,我在您小生辰那日见过郑姑娘,我觉得她与我并不般配。”
太后惊讶:“哪里不般配了?阿凤,郑姑娘蕙质兰心,稳重娴静,人很聪明,听闻在家中也常帮着郑夫人管家,最合适当皇子妃了,怎会不般配?”
“皇祖母,我说得不般配,是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所以孙儿只能求您收回成命。”
太后就笑了:“傻孩子,哪有见一面就知道喜不喜欢的?这样的姑娘,等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好处了,阿凤,你得相信我的眼光!”
祖母的眼光是不错,不然当初不会选孟清泠,谢琢觉得,郑梅英肯定也是个极好的姑娘。
可她是陈知慎的妻,再说,就算不是,他也不能娶。
谢琢道:“您别为难郑姑娘,她好似年纪不小,指不定已经定亲,您可查过?”
太后肯定道:“当然没有定亲了。”
“那指不定有心仪的公子,您何必拆散他们?”
为何这么说?太后狐疑地盯着这孙儿看:“你莫非知道什么?”
也只能装作如此,谢琢一本正经回答:“不瞒祖母,孙儿在外查皇庄一事时是听到了些消息,您就别选郑姑娘了。”
如果是
这样,那之前所有的功夫都白费,太后十分生气:“怎么就那么巧!”
她很满意郑梅英。
俞琬也是个各方面都出挑的闺秀,但心术不正,太后不喜欢,谁料看中的郑梅英竟心里有人,且孙儿也知道,这样就不合适了。
倒不是说娶不到,只要让儿子指婚,就算那姑娘有意中人又如何?可长孙心善,岂会愿意拆散别人?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罢了罢了,你如今立了功又在兵部历练,正当忙碌,不急于一时。”太后只能放弃。
谢琢谢过祖母,走出了寿康宫。
夜色渐浓,一轮月牙静静挂在天边,远处繁星点点。
他抬头看了会儿,忽然想起孟清泠有日心情不错,与他说起《庆隆历书》里不被时人认可的西法天文学,还提起陨星降落的事,说幼时见过一次,虽然长辈们都说会引起灾厄,但因其比烟花还要绚烂,她永生难忘。
他不知道什么是西法天文学,只记得她那晚看着夜空的眼眸十分璀璨,让他的心莫名跳快。
只是,那孟清泠是前世的孟清泠,今世这一个已经变得很是陌生。
他的心里又空落落的。
同一片星空下,孟清泠刚刚剪完八骏图,让银花送去给孟观。
枫荷问:“是不是要剪送给二少爷的图案了?”
当时孟序一会要一会不要的,她见他脸红,觉得有趣便说“要也没什么,他们都有”,结果他说随便剪一个,孟清泠想着又有点生气,决定剪个最简单的图案。
不像八骏图,得剪好几日,这图案片刻功夫就剪好了。
枫荷惊讶:“您就送二少爷这个?”
“嗯,反正他说随便嘛。”
“……”
这是不是太随便了点?
次日,银花拿着这幅剪纸去修身堂送给孟序。
孟观此前向两位堂哥炫耀过八骏图,忽然看见孟序的梅花图,忍不住哈哈大笑:“哎呀,三姐怎么给你剪这个啊?这也太没有难度了!”
很普通的梅花图,而且还是一朵,不是一棵梅花。
孟序抿着唇,一言不发。
孟瞻朝他看看:“阿序,你是不是得罪三姐了?我看她都不去你那屋了。”
三姐是家里最聪明的姑娘,以前见堂弟有三姐指点,他还挺羡慕的,他的大姐只知道吃,二姐虽然也挺聪明,但并没有耐心教他们。
孟序没说话,将那剪纸揉成了一团。
看过两位堂哥,堂弟的剪纸,他以为孟清泠送他的也不会很差,谁想到……
姐姐真的很生他的气吗?
可生气的话,又为何还要勉强自己剪这梅花呢?
他想着,又将那梅花图抹平了,夹在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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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宁侯府。
戚夫人听了儿子的请求,并不意外,淡淡道:“你要娶孟大姑娘,我不反对,你们孤男寡女关在花厅,传出去人家姑娘名声也毁了,你负这个责是应该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个儿媳不是我选的,你别指望我将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戚纶笑了:“不需要,您同意就行,再说,她很好养,只要吃食管够。”
戚夫人:“……”
“既然您同意了,便准备聘礼吧,”戚纶顿了顿,“就孟家那样的家世,我看库房里的东西足够了,不必再添置什么。”
戚夫人奇怪:“你喜欢的姑娘,聘礼不弄丰盛点,好让她嫁得风光?”
戚纶冷笑:“照理是这样的,可想到她长辈干得那些事,我就不肯如他们的愿,没了常思诚,换了个我,他们不定在盘算怎么继续利用她,我给她风光,还不是给孟家风光?凭什么?差不多得了,她嫁过来比在孟家过得好,已经足够。”
真不知该说什么,戚夫人摇摇头:“随你。”
确实孟家也是高攀他们戚家,聘礼么,过得去就行。
戚夫人同意了,戚媛却疯了。
她跑到二哥屋里就摔了一个花瓶:“你真是眼瞎,居然选这么一个玩意儿?我原当她心机重,谁料还是个笨的,这样如何当你贤妻?二哥,你清醒一点,世上不是只有她一个美人。”
戚纶见她气急败坏,倒笑了起来:“叫我清醒,你怎么不清醒?世上就裴亦秋一个男人?”
“……”
“别在这里瞎闹了,”戚纶吩咐丫环打扫地上的碎片,“你二哥我眼睛不瞎,至少她嫁进来不会欺负你,也不会生事,不会害人,就这比许多姑娘都好了。”
“你要求可真低!”戚媛磨牙齿。
“说低也不低,至少她长得好啊。”
“……”
这点戚媛倒无法反驳。
戚纶揉揉她的发髻:“阿媛,你上回用莲香气她,已经扯平了,何必还纠缠不放?你们两个姑娘有何深仇大恨啊,不至于的,听话。”
语气倒是难得的温柔,戚媛心头一酸:“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