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怎么了?”
听了这话,我便下意识地去揉自己的眼睛,没曾想却触碰到一层黏糊糊的东西,我心里咯噔一声,大叫不好!
完了,怎么又复发了?
“小五,无须担心,等回到家再找你黄姨看看!”时屠夫轻拍我的肩膀,而我却分明感受到他的手在发抖!
是了,自从当了守灵人,我的眼疾已经多年没有复发,我甚至已经忘了这回事,怎么来一趟吴家村,这病又起了?
我心里郁闷,却不能在时屠夫面前表现出来,我强打起笑容问他杨家的事:“爸,杨开胜的尸体如何了?”
“一切无恙!那黄敛师是个有道行的。”时屠夫点点头,转头问起杨慧。
“爸,杨氏父子不老实啊!”此话一出,时屠夫脸色明显一僵,他看了我半晌,半天才开口:“小五,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爸..杨慧还有个孩子!”
“什么?”
时屠夫瞳孔紧缩,脸色瞬间转为赤红,他咬着牙,猛地握紧了拳头:“造孽啊!”
“小五,咱们必须马上回去,今晚必定有一场恶战。”
看着时屠夫紧张的步伐,我不禁升起一丝怨气来,这杨氏父子竟然对我们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杨慧死不瞑目,多半是与那个死去的孩子有关?
也不知他们将那个孩子放于何处?会在吴家村么?这村子这么大?又要去何处找?
想着想着,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四周,此时,我们正处在吴家村的村尾,乡道两边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月色朦胧下,那竹林里竟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便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那些人影竟然更清楚了些,他们衣着各异,但脸上无一都泛着死气,见我看他们,有的跃跃欲试,伸出胳膊向我招手。
等我走近一看,差点吓得半死!
哪里是在招手,他竟是拿着一截肠子在手里玩,他肚子上有个碗大的洞,心肝脾肺掉了一地,这人竟是那死去的杨开胜。
他明显也认出了我,他蠕动着惨白的嘴唇,对我嘿嘿一笑。
我吓得一哆嗦,双腿如同灌了铅般迈不动。
“小五?”时屠夫回头,双眉紧皱。
“爸..我...好像看见杨开胜了...”
“在竹林!”我指着刚才杨开胜的位置,那里却空空如也,竹影婆娑。
“爸,是真的,我真的看见了!”我急着解释,却看见时屠夫的脸色铁青,眉头都绷成川字,他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月十五!”
“中元节!”
我脸刷的下就白了...
黄文兰曾经说过,我是十五出生的棺生子,又是阴胎煞,体内的阴气会吸引各路山精鬼怪,再加上今日中元鬼节,阴门大开,万鬼出笼,
我这阴女命在他们的眼中无疑不是美味的点心,任何精怪都想要吃上一口。无奈,我与时屠夫只能当起守灵人,用死人身上的死气来遮掩身上的阴气,可今日怎么失效了...
难道是因为我的眼睛?
眼睛再次蒙翳,这是不是代表,我被他们发现了...
“咱们走!”时屠夫将我护在身前,他搀着我的胳膊,替我挡住了竹林那边的视野,我也不敢在耽搁,闷着头任由时屠夫带着我走,可不知为何,我却总想往竹林那边看,就好像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似的。
“小五”
“小五”
“小五~”
声音低沉轻柔,似乎带着魔力,让我忍不住想要回头。
“爸,你听见了么?有人在叫我名字!”
“小五,你什么都没听见!”时屠夫喘着粗气,额头,脖子大汗淋漓,他越走越快,几乎带着我在竹林里狂奔。
我从未见过时屠夫如此紧张的模样,这竹林里究竟有什么东西?竟然连时屠夫都害怕了起来,我鬼使神差的往后看了一眼,时屠夫的身后竟密密麻麻全是人影,是竹林里面的人,他们全都出来了。
我吓得赶紧闭上眼,可眼一闭,耳边就传来一丝女人的叹息。
“小五~”
声音哀怨又失落,就像一双手伸进我胸腔,狠狠地揪住了我的心,我突然就想到了杨慧躺在棺材里的样子,鼻子一酸,心疼得无法呼吸。
好难受~
“嗬~嗬~汹涌的委屈喷涌而出,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块石头死死地压住,又疼又酸,我甚至不能呼吸,嗬~嗬~好难受~我难过得快要死了!
“小五!快醒醒!”
啪的一声,我的脸火辣辣的疼。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到了杨聪的院子,时屠夫神色焦急,而我的手竟死死地掐在自己的脖子上,连手都已经变得青紫。
咳咳咳!我开始猛烈的咳嗽,时屠夫拍着我的背,忧心忡忡:“小五,你怎么回事?”
“爸...我也不知道..我就感觉心里好难过,难过得想哭...”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哗哗直掉,那种痛彻心扉的窒息感再
次涌了上来。
“小五,你怎么了?”时屠夫骇得变了脸色,他慌乱扶住我的身体,可我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开始疯狂痉挛,我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哭的口干舌燥,哭出血泪!
正当时屠夫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黄敛师突然从屋里窜了出来,他捧着一把小米就开始往我身上打,米掉在身上就如针扎一般疼,我拼命翻滚想要躲过他的攻势。
“啊!别打了,疼死了..爸..我疼!”
时屠夫想拦,却被黄敛师喝住:“时老弟,我是在帮她!”
时屠夫的手又缩了回去,直到黄敛师撒完手中的米,他大喝一声,一掌拍在我的肩膀上。
肩膀处顿时撕心裂肺的疼,仿佛被车碾压过一般,让我眼前发黑,不过好在那种异样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时屠夫连忙将我扶起,而我两腿发软,根本站不住,无奈,时屠夫只好将我背在背上。
“先进去再说!”
时屠夫将我背进了屋,屋内正中央,架着两根长板凳,杨开胜就躺在上面,杨聪裹着军大衣坐在火盆旁边烤火,见我们行色慌张,惊问道:“小五...这是咋了?”
黄敛师面色阴沉:“是鬼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