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的好吗?”
距离米浩提出建议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四个人都坐在自己的那把椅子上无所事事。莫绿像平常一样靠在桌子上做题,努力想让脑袋里那些恐怖的想法灰飞烟灭,但她还是忍不住提了出来。
白文莹,此时用的是汤晓燕的身体,正无聊着看向窗外的黄昏。田铮则止不住地发抖,他每隔十分钟就会发作一次,真有点害怕他吐出来,已经是初夏,这烦躁的氛围再加上恶心的呕吐物,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只有离莫绿最近的米浩回答了她的问题,“你知道恐怖片里的大多数人是怎么死的吗?”
“杀死,吓死还有意外?”心烦地将草稿纸中的数学公式涂成黑色,莫绿顺着米浩回应道。
“是好奇,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人也会被害死的。”米浩转过头来,似乎是触发到他感兴趣的领域,开始念叨起来。
“当你在深夜遇到一座林中小屋,当有陌生人给你一张邀请函,当你的至亲人间蒸发只留下一张卡片。为了电影的剧情发展和情节冲突,主人公会朝着剧本设想的方向前进。
而在现实中,对于我们而言,为什么要进入明知道会有危险的地方,为什么要为别人做出牺牲。我们应该选择逃避,逃到我们的安全区,知道危险减弱。”
好像米浩也是为了找方秋山误入的这场游戏,如果他当时选择什么也不做,会怎么发展呢?从当时的冲动缓解过来,米浩才后悔地发现自己已经深陷泥潭。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做得不对呢?物种往往在躲避天敌中不断进化,遇到危险就躲起来本来就是正常反应。”
爵哥告诉过米浩,任何事情都没有自己的生命重要,如果因为好奇、利益去做赌命。世界上没有主角光环,没有金手指,哪怕再超乎现实,也不能以生命开玩笑。
杀死别人也是如此,可悲的共情让人类和其他动物分割开,若是真的不去后悔和内疚,那违背了道德人伦。
【爵哥还在外面,真不去找他?】
白文莹在此时用队内交流插入了米浩的单方面输出,假如全员到齐的情况下,米浩的方法确实是最值得可取的,但现在有人不在。
【白姐,目前哪怕你一个人出去,再加上我,也绝对会出事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冷漠?】
米浩没有再回应白文莹。正是因为见识过游戏的残忍,他方才决定如此。不能去做一个赌徒,他唯有活着,顺利通关游戏,才能有机会找到方秋山。他已经说服了其余两名非玩家角色,白文莹是不可能一个人离开的,这违反了新校规第一条,也是她实力不允许。
和推演一样,白姐只得瞪着米浩,继续打发着时间。
“我,我想上厕所。”
人有三急,再大的事也不能在此耽误。见田铮怯生生地说出自己的需求,他们已经待了有两个小时,教室虽然有电照明,但无法解决生理问题。米浩这才回想起来,他给莫绿的公式里少算了一步。
“用矿泉水瓶将就一下?我帮你用窗帘挡着?”变数怎么来得如此之快,米浩表面还在保持冷静,内心已经发麻。
“不行,是大的。”
田铮一字一字艰难地说着,他仿佛憋到了极限,哪怕米浩此时眼神想杀人,也必须给说出来。
两名女生的反应同样和米浩一样,在这解决还是到外面厕所,这是一个问题。
“我和你一起去,立马就去,我们快去快回。”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真选第一个吧。
米浩带着田铮就往外面走,白文莹这是扔给他一个东西,“拿着防身。”
定眼一看,是个手摇发电式手电筒。
在云溪高校,为了方便学生上厕所,几乎每一个楼层都安排了两处卫生间。米浩和田铮要去的距离三个教室的长度,然后到走廊尽头转弯。
月色加浓,没有抬头也知道是完美的满月。不需要手电筒,在月光的帮助下,周围并不是一片漆黑,很普通的走廊过道,水磨石的地面花纹诡谲又怪异,空气悄悄地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
“不要看月亮,不要看月亮,千万不要看月亮。”
两个人眯着眼睛,在眼缝中迅速跑到尽头,接着左转打开卫生间的门,进入男厕。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令人不得不佩服。
打开厕所的格栅灯,幽黄的光下紧张的感觉减弱几分,米浩也来了便意,田铮随意打开一个隔间,他也对着小便池解决。
滴答,滴答,拧不紧的水龙头失控地滴着水。外面的风刮着树,鬼呼似地怒吼。不过,都在可接受范围内。排泄之后,人的san值果然会恢复不少,某秀夫的设计居然是真的。
就在逐渐放松下来时,隔间里的田铮发出尖叫,布满飞蛾尸体的灯接到指明般快速闪烁,远处传来一阵阵撞门声。田铮后退地打开脆弱的门,震惊与恐惧布满他长着雀斑的脸。
血色的眼睛......
布满毛的耳朵......
白嫩嫩毛茸茸的外表?
一只手掌大的小白兔歪着头盯着两人,它的前爪搭在坐便池边缘,后腿踩在陈年的尿垢上,粉色的小嘴对着空气不断张合。
“我,我,我,”田铮拉住米浩的衣领,他的眼睛睁大瞳孔收缩,口部止不住大口呼吸,最后说道:“我拉出了一条兔子!”
米浩大脑顿时宕机了,这人,男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音未落,被田铮“生”出来的白兔瞬间扑向它的生父,没有给两人任何反应时间,米浩看见的时兔子用上下颌骨的牙齿咬住田铮的脖颈。米浩当时杀死孟周南也朝向的这个位置。
藏在胸锁乳突肌的颈外静脉运输着供养心脏的血液,静脉壁比动脉壁更加脆弱与致命,更别说还有附近的气管。
血液并没有电影中那样喷涌而出,它被无害的白兔吮吸着,田铮想将它扯开的手垂下来,嘴外吐出迷离的血泡。
人在遇到伤害时肾上腺素会立刻增加,但田铮的力气也好似被白兔吸走,双腿已经无法支撑一人一兔的重量瘫倒在污秽的瓷砖地面。贴心的门还让田铮靠着,以至于不会扎在便池里。没有尖叫,所有的挣扎和反抗都化为血泡爆裂的声音,微小得人耳根本听不见。
场面温馨得像母亲哺育孩子,出生的孩子恳要奶水,哪怕是血,养育的本能也应当付出。
白兔,我的孩子,我血脉的延续,我孕育的结果,我无法看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