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一直有个问题。”

莫绿试探地举起手，像个被老师突然提问的学生。

“孟周南，你和我爸是什么关系，还有汤晓燕你也是。”

在莫绿的认知中，莫东柏作为父亲同时也是她班上的班主任老师。即便是父亲告诉她异常管理局的事，总不会其余两个人也和这有干系吧。

米浩想到应该怎么也瞒不住了，就算注定是生命中的过客，她也有权知道真相，再说他立过一个小小的承诺，下一次就告诉她自己的真名。

“那就重新自我介绍一遍吧，”米浩紧张着用手理衣服的领口，“我——”

爵哥突如其来捂住他的嘴，顺势接下话：“为了保护校园安全，我们都是异常管理局的秘密特工。”

又迅速把他拉到一边，用系统队内语音提醒道：

【有些事情不能告诉除玩家以外的人！】

没等米浩发问，爵哥紧接着说：

【你想想，如果一个人发现自己多年的生活不过是一场游戏，自己也是一抹虚幻，他会些做什么？别随意打破次元壁，等游戏结束后她就会回归原本的生活，一切就让她以为是场梦！你别忘了，孟周南是你亲手杀死的。】

“其实，”两边牙齿在打颤，米浩本身逃不掉这次坦白。爵哥死死盯住他，生怕他又说漏嘴。

“其实就是这样啦！我们是一个小队的，平日表面的身份也方便联系。”米浩拉过来全程旁观的白文莹：“她也是队里的人，代号白姐。”再举起爵哥的手：“他是我们的队长，代号爵哥。”

然后他直面莫绿春水般碧波的眼睛，“我的代号是小米，你可以用这个称呼我。很抱歉让你卷入了这次的事件。”

确实，真相会伤人，必要的谎言有利于对社会的进步。但他还是混杂了一些真实进去，让良心因欺骗她受到的谴责能减少几分。

只要他披着孟周南的皮，就永远不配获得她的真心。

这便是言不由衷造成的愧疚，人类同理心的可悲副产品。

“是小米八宝粥的那个小米吗？”

莫绿反而好似没察觉他眼角的悲伤一样，用那个劣质的代号开起玩笑，“我以后就叫你小米了！”

“不行不行，只能今天晚上！让别人知道我特工的身份就不好了！”

“那你们的代号不如再加上桂圆和红枣，就真可以煮一锅粥了！”

有的问题问出来并不是硬是要一个正确的回答，聪明的人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不算敷衍的回应。

没人注意的时候，莫绿牵上米浩的手，他们的手冰凉凉的，但牵在一起就可以产生温度。

【爵哥，这种事情你经历过吗？】

半路上米浩偷偷对爵哥说，将莫绿送出校园后事情就会结束，他不知道他做这些会不会留下后顾之忧。

【风流事的话，还是有过几件的。】爵哥半眯着眼睛，仿佛陷入回忆。完全看不到刚才给白文莹解释莫绿叫他“爸”时的狼狈。

【不是，我是说对游戏角色的愧疚。】

听到米浩句末的词，爵哥脸色的淡笑不易察觉地抽搐一下，他继续走在前面，回答道：

【小米，不要入戏太深了。】

使用队内语音听不到说话人的情绪，可米浩看得出爵哥背景的寂寞，如同雨夜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穿过花园周围安静得近乎诡异，空中的眼球默默地观察着他们，到目前为止幕后黑手后没有做出任何行为。

莫绿准备继续迈步时，米浩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透过手电筒才看到，她差点踩进脚下的深坑。

“小心，有东西躲在树丛里。”

米浩和白文莹两人都用照明工具，试图找到藏在暗处的怪物。

会是什么，巨蟒、怪熊还是又一条恐龙？

哪怕是最细微的声音，都能传入他的耳中，他能听到草木被风吹过的稀疏，动物爬树的索索，甚至四个人走路的摩擦声。

几次路过花园，都只看到几棵树和一些小虫，莫非这次有什么在前面。

心跳也被放大数倍，喉咙咽下唾沫，步伐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猛然，走在最前面的爵哥抬手停住脚步，剑影闪过，砍落一根树藤。

还以为他有什么发现，只听他说：“我们这样走太慢了，上剑吧。”

凌光剑恰好分身为四把，够分给每人御剑飞天。

“他不会再拦住我们的。”

冷风拂过杂发，爵哥双手环抱在胸前，对米浩说，“他再阻拦我们，会显得他比较胆小。”

要是还想拦住，又要用什么方式呢？米浩低头注意到，花园种的几棵松树不对劲，长出的藤蔓正缠住猎物，几分钟前，途经它们时却没有发起攻击。

“他是在邀请我们。”

米浩若有所思喃喃道。目前好似戏剧场与场之间的空隙。背后的黑幕已然摸清了众人的实力，不会在派出怪物来试探。他一

定静候众人的到来。

对啊，若是还出现什么巨型士兵、霸王龙，反倒影响他的气质。

“我们快到了。”

让普通人御剑飞那么高确实太难为莫绿了，她本来就晕机晕船，飞了不到几分钟就头晕恶心起来，不过依然坚持带着既然找到校长室。

一个老师还会不知道校长室的位置？莫绿将疑惑将抛到脑后，这个晚上她的困惑可太多了，聪明人会安慰自己别想这么多。

就当是梦，而现在梦要醒过来了。

校长室在校园教学楼的五楼，处在采光最好的中心方位。右侧还有一块专门开设的空中阁楼，供历任校长养花赏景。此时铁门锁着，莫绿偷偷看过一次，里面种满新鲜的蓝紫两色牵牛花，多得一直延伸到了外墙。早上晨读时，往窗外便也蹭到一点美色。

眼前的双开大门刻意采用黄铜仿照古代欧式纹路支撑，两边门把手呈金色不知是不是真金，一条缝隙半掩着，像是等候多时。

爵哥没等几人平复好心情，独自将门给打开。

一位中年男人倚靠门对面的椅子上，身后百叶窗透过的月光照清他半边脸。相貌平平，皮肤偏黑，微胖体型，中高的个子，宛如混迹在人群中的众生相，但莫绿认出他绝不是她认识的校长。

他稍有闲心地摆弄着一支铜制钢笔，微笑着朝众人拍了拍手，手中的笔却丝毫未动。

“欢迎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