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午睡醒来后,就见魏玠还在床边陪着她。
他眼神晦暗,似乎杂糅着不可说的秘密。
“这孩子,你还是不想要么。”
昭华一只手放在小腹上,眼神淡然。
“对,不想要。”
她无情又绝然。
魏玠都有些自愧不如。
他是出于各方考量,权衡之下做出的选择。
她则只是单纯不想生下他们的孩子。
魏玠握住她的手,笑意温和。
“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
昭华恍惚了一下。
他这是同意让她拿掉孩子了?
很快,婢女端进来一碗药。
昭华闻到那味道,胃里一阵恶心。
魏玠扶她坐起来,一手端着药碗,要喂她喝下。
昭华没有马上就喝。
“我自己来吧。”她双手捧着那碗药,嗅着那苦涩的药味,嘴唇轻颤间,仿佛还在犹豫。
片刻后,她张开嘴……
砰!
那药还没到她嘴里,就被魏玠一掌挥开了。
浓稠的药汁溅了一地,碗也摔得四分五裂。
但,魏玠的脸色比那药色还要深沉。
昭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这是干什么……”
魏玠沉着脸起身,径直掀开珠帘走了。
婢女进来收拾,默默捡起那瓷片,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昭华望着魏玠方才坐过的位置,眼中拂过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一个时辰后。
魏玠调整好情绪,重新回到昭华身边。
这次,他端来的是安胎药。
昭华不肯喝。
他抚摸着她脑袋,眼神带着几分渴求。
“再给我一些时日。
“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昭华与他据理力争,“你休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生下他的!”
魏玠放下药,看着她那冷酷的模样,脸色阴沉。
“你是他的母亲,难道就没有一点不舍吗!”
“我不会生下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你说什么。”魏玠眼中氤氲了点点火星,“谁是野种?”
她怎么敢把他们的孩子称为“野种”!
昭华别过脸,倔强不屈地回:“你知道!”
魏玠掐住她下巴,让她好好看着自己。
这一刻,他意识到,她不要这个孩子,代表着她往后也不会要他们的孩子。
有些话,他势必要说在前头。
但一出口却变成了,“这个孩子,你必须给我好好生下来。”
昭华愤然不已。
“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的女人,我将来的妻子,你不生,谁生?”
“魏玠你混账!你就是想折磨我!”
他控制住自己,“你是孕妇,我不跟你争执。这安胎药,你现在喝下去。”
昭华恨恨地瞪着他。
“我不喝!”
“是要我亲自给你灌下去么。”魏玠略带威胁地说道。
最终,昭华还是乖乖把药喝了。
……
陆从得知那孩子还在,又知晓两人因此而争吵,实在不懂主子是怎么想的了。
晚上,在书房里,陆从试探着提起。
“主子,其实……顺着昭华姑娘的意,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样一来,她也不会跟您闹,您也少了许多麻烦。”
魏玠放下手中的公文,眼神冷漠疏离。
“多嘴,出去领罚。”
陆从那脸色似霜打的茄子,“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主子,小人就是受再多罚,也要说这些话。
“您真的不能一时心软啊!
“这事儿若是被魏家那些族中长辈们知道了,可就完了……
“而且就算小公子平安出生,他也进不了魏家族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还有他的生母——昭华姑娘也会遭人诟病。
“婚前失贞怀子,这实在……”
“滚出去!”魏玠本就心烦,被陆从这么一通搅和,越发烦躁。
陆从还跪着,一个人影推门进来,满脸震惊,又带着看好戏的调侃。
“什么?!淮桉,你要当爹了?”
宁无绝真是万万没想到,向来有分寸的魏玠,也会干出这种糊涂事儿。
这可热闹了!
陆从哭唧唧地转向他,“宁公子,您快劝劝我家主子吧!”
宁无绝打开折扇,摆出那副潇洒风流的模样,往凳子上一坐。
“啧啧……这事儿属实难办。
“拿掉那孩子吧,不舍得,留着他吧,又是个祸害。
“对了,你家小表妹怎么说?她这个做娘的……”
“都出去!”魏玠冷声打断这话。
她都把那孩子叫做野种了,还能如何。
话音刚落,主屋那边的婢女匆匆跑来。
“不好了大人,姑娘腹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