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来到昭华面前,颀长的身影显得她弱小可依。
他用手指摩挲她嘴唇,语调平缓,却又力如擂鼓。
“我给你机会坦白。”
昭华喉咙干哑。
“坦白什么?”
魏玠眼神一沉,抬起她下巴,直视她那双清澈的、暗藏狡黠的眼睛。
与先前的温柔善诱不同,此刻他显出逼人的凛冽气势。
昭华被迫高抬着头,脖子发酸。
她满眼茫然,还带着几分怨怼。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在赌,魏玠这是在诈她。
在酒楼和舅舅谈话时,她习惯用喝茶这类动作遮挡嘴部。
即便那暗卫会唇语,也分辨不出她说的什么,顶多看出她在和邻桌那人悄悄闲谈。
何况,要识别唇语,就需要一个合适的位置。
酒楼人多且杂,怕是没这么便利。
昭华无视魏玠眸中凉意,掰开他的手。
“你捏疼我了……”
“还有更痛的。”魏玠威胁她,“非要我对你用刑,才肯说实话么。”
昭华一听这话,气得猛推他一把。
但他稳如山,一动不动。
反倒是昭华因那惯力往后一趔趄。
她美眸瞪起,悲愤交加。
“你真是莫名其妙!我只是去了趟酒楼吃饭,你就怀疑这怀疑那的……你要严刑逼供,好,你来啊!
“反正,你又不是没这么做过。
“或者你干脆杀了我,省得以后再有什么事,你还来找我的麻烦!
“我就想好好活着,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她捶打他肩膀,发泄那些不满。
魏玠极其冷静,反衬得她像个疯女子。
过了好一会儿,昭华累了,没力气了。
魏玠握住她胳膊,强行将她拽到靠墙那博古架前。
他启动机关,随着博古架旋转,竟出现一间暗室。
昭华本能挣扎。
“放开我!”
魏玠轻而易举地将她扛进那暗室。
里头一点光都没有,他却能精准地将她困在一张机关椅上。
她刚被摁下去,那椅子就像活了一样,长出爪子锁住她。
魏玠的声音凉薄无情。
“给你一个时辰,好好想想,你该怎么解释清楚这件事。”
丢下这句话,他就出去了。
昭华嘶声大喊。
“不!魏玠!你回来!你放我出去!”
她的腰腹被缠住,四肢还能动。
气急败坏之下,她取下玉镯,用力摔在地上。
玉镯质地硬,没有碎裂。
但它也消失在黑暗中,变得不可见。
在这极致的漆黑环境里,昭华起初还能稳住心神,可渐渐的,她就控制不住地胡想。
这暗室里好像还有其他东西。
时不时有异物响动声。
“吱吱”的老鼠磨牙声,毒蛇吐信子的细微动静,撞击木箱声……
昭华紧咬着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外面。
得知主子将昭华姑娘关进暗室,陆从颇为震惊。
主子真下得去手啊。
那暗室他去过,里面关着各种可怕的蛇虫鼠蚁,常人被关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何况昭华姑娘只是个弱女子。
在这一个时辰里,魏玠一点不担心似的,照常看书,审阅公文。
时间一到,还是陆从提醒他。
“主子,昭华姑娘还在暗室里。”
魏玠起身打开暗室。
陆从伸长脖子往里看。
还好,暗室里没有掌灯。
昭华姑娘要是能看见里面的东西,只怕是早已吓晕了。
即便如此,昭华还是被吓得不轻。
她前世被丢下过蛇窟,哪怕这暗室里没有蛇,也能让她想起那些可怕的事。
好几个瞬间,她都像是再次被丢进蛇窟,全身起鸡皮栗子,瑟瑟发抖。
魏玠解开她束缚时,她腿软,呆滞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到了外面,昭华还是没回神。
她脸色惨白,身上冒冷汗。
然后,她晕了过去。
魏玠脸色骤变,当即托抱起她。
……
昭华昏迷时,一直在做噩梦。
她深陷漆黑的蛇窟,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
上方是贵妃和嘉禾尖锐的笑声。
还有魏玠那冷冰冰的质问——“说,酒楼里那个男人是谁!”
“救我!”
昭华扑腾着双臂,从噩梦中惊醒。
一睁眼,发现正躺在自己的厢房里,魏玠就坐在她床边。
他俊脸紧绷,似乎在担心她。
可是,不正是他把她折磨成这样的吗?
昭华觉得讽刺,情不自禁地流淌出热泪。
昨晚,他还缱绻缠绵地说,会保护她。
都是假的!
“先喝药。”魏玠要将她扶起来。
她却愤然打开他手。
“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