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看到最后,四月的眉目微微蹙起,不由长叹一声。
春桃瞧着四月的神情就忙问:“夫人,怎么了?”
四月将信纸随手放在一边道:“万宁贞出了些事情,我去看看她。”
说着四月撑起身子起来:“这会儿正午后,过去也不算太晚。”
春桃有些不放心:“您现在的肚子大些了,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四月不由看向春桃笑道:“以往我怀身孕的时候就没出去过了?”
说着四月眉目一垂又叹息:“她来信给我是信我,况且她身子不好,我总要去看看她。”
春桃听了四月这话也知道不去问了,连忙叫人准备马车。
这已是五月的时节,正暖和的时候,,四月倒没怎么收拾,只叫嬷嬷去看着温心跟先生学女艺,自己就拢着袖子往外走。
身边护了三四个丫头婆子,四月无奈,倒也不必这么多人这样护着。
到了魏府,依旧是冷清清的,不过四月听说父亲回了,进去后却没见着人,也就直接往万宁贞的屋子去。
一到了万宁贞的屋子就闻着一股药味儿,那药味沉疴,像是沉积了许久,洗也洗不掉。
四月看向床榻上虚弱苍白的万宁贞,那唇色已看不到颜色,人也瘦了许多。
四月没想到不过才近两月没见,万宁贞竟成了这个模样。
四月忙走到万宁贞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问:“怎么成这样子了?”
万宁贞一看到四月过来就落泪:“姐姐,宁贞可能就要死了。”
四月忙擦去万宁贞脸上的泪光,低声道:“你还有三个姑娘,说什么死不死的?”
“这些日子你也不给我来信,不然我早来看你了。”
“可是生后身子亏了?正好我那儿库房里还有几株人参和血燕,我这回一并给你带来了,也好好补补身子。”
万宁贞咬着唇落泪,难受道:“姐姐,我那里这两月一直流血,连下塌都下不了。”
“我母亲托人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看,太医说这是撕裂了,止不住血就没命了。”
“可太医开的方子也没用,公公也着急,这些日子都出去给我寻偏方去了。”
四月心里虽惊心,知道这是生产后妇人最怕的事情。
她面上温和的安抚着万宁贞问:“妹妹身上的血可多?”
万宁贞就摇摇头:“头一月是多的,这些天稍好些了,一丝一丝的,还是有的。”
四月便劝慰道:“那便是说明药方有用,或许过一月就好了。”
万宁贞却仍旧难受:“我现在身子成了这样,我也怕夫君嫌弃。”
“况且太医上回说我若是再有身孕,便很危险了,还说我可能也怀不上身孕了。”
说着万宁贞扑到四月怀里哭起来:“姐姐,我该怎么办?”
四月拢着眉扶起万宁贞的肩膀,低声道:“那些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你现在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了。”
“况且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怪我大哥。”
“你小月子没坐好,又有身孕,身子怎能不差?”
万宁贞呆呆看着四月:“可我怕再也不能给夫君生下长子了。”
四月叹息,握紧万宁贞的肩膀道:“生不出长子又怎么了?况且你现在这身子最好不要再有身孕,太医即那样说便是有道理的,你自己也该拿自己身子当回事。”
万宁贞抹泪:“我生不出长子,夫君万一休了我,那时候我往哪里去?”
四月看着面前一脸不安的万宁贞,轻轻道:“你放心,我大哥不会休你的。”
只要他还要依靠着万家,她大哥是懂得分析利害的。
万宁贞还是难受,低头落泪道:“我没能给夫君生下长子,心里头愧疚。”
四月看着万宁贞这愧疚模样便难受,她低声道:“宁贞,你是自小长在世家里的女子,也明白女子的全部并不是全部依托在夫君身上的。”
“即便你没能生下长子,那也只能怪没有缘分而不是你的错。”
“你是魏家的主母,娘家是京城清流,上头有你祖父在,身边还有你母亲给你撑腰,更何况你还有弟弟在朝为官,怎能这般想?”
“没有长子便没有长子,只要我大哥没怪你,你便糊涂下去,先将日子过好了。”
万宁贞怔怔听着四月这段话,魏家的后头是顾家,万家与顾家那是不能比的,更何况她祖父卸任,早不如从前了。
她叫四月来就是想听听四月的意思,没想到四月竟对她说出这番话,没的心里安心,泪珠又滚下来。
失神的看着身上锦被,又轻轻道:“姐姐能对我说这些,宁贞再感激不过了。”
四月看万宁贞一直这般哭也叹息:“旁的别想了,也别哭了,这般哭下去,你怕是真不想让你身子好了。”
万宁贞这才忙擦了泪,抬头看着四月道:“我想抬我身边的丫头春莺为姨娘
,我生不出来了,她也能为魏家生出长子来。”
四月看了一眼站在万宁贞床边的丫头,正低眉顺目的站着,模样算是清秀年纪小,听到万宁贞的话动也不曾动一下。
四月知道这是大家族里里历来的手段,即便她不喜欢如此,却不能苛责别人。
四月收回目光看向万宁贞,只道:“你要不要这样做,你自决定就是。”
“只是也要问问身边丫头的意愿,再问问我大哥的意思。”
“要是我大哥没那意思,你也没必要,两个人的日子,总比多个人的好。”
万宁贞抿着唇点头,算是应了。